那几个字,如暮鼓晨钟,又似神明宣判,在月咏汐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炸响。
我,犯了什么罪?
罪?
她二十年的人生,都活在“铲除罪恶”这四个字的族规与誓言之下。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她的匕首只饮罪人之血。
可眼前这个少年,这个等级明明比自己低了整整八级,却能用两根手指碾碎她所有骄傲的怪物,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清澈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向她发问。
他不仅挡下了她的刺杀,甚至连她族中最核心的秘密都一语道破。
这一刻,月咏汐引以为傲的刺客之心,那块被磨砺了无数个日夜、坚不可摧的磐石,第一次,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信仰,在崩塌。
凌伊殇松开了手指。
“叮……”
那柄名为“淬毒影牙”的神兵匕首,失去了力量的钳制,从他指间滑落。
然而,月咏汐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手去接的本能都已丧失,任由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的无能与失败。
凌伊殇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然而这个看似体贴的动作,却比任何威逼都更具压迫感,仿佛猫在戏耍爪下的鼠。
他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搏杀,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饭后消遣。
“能请动夜行族打破只杀‘大奸大恶之辈’的规矩,想必吴家付出了让你们无法拒绝的代价。”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吴家!
他竟然知道是吴家!
月咏汐猛地抬头,紫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她心中部分的疑惑,却又引出了更多的谜团。情报有误!大错特错!目标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
“你……你怎么会……”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却干涩沙哑。
凌伊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脸上,那双天青色的眸子,此刻仿佛能洞穿人心。
“让我猜猜,是钱?吴家虽然有钱,但你们夜行族视金钱如粪土。那是某种稀有的锻造材料?也不对,你们的武器代代相传,轻易不会更换。”
月咏汐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握紧了因虎口崩裂而渗血的拳头,警惕地盯着他。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所有可能性。
战?她最强的绝影刺和暗影吐息被破,引以为傲的力量被碾压,连兵器都差点被对方两根手指捏碎。胜算,无限趋近于零。
逃?对方那鬼神莫测的身法,她没有半分把握能逃掉。
她第一次在一个任务目标面前,感受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凌伊殇看着她紧绷的身体和混乱的眼神,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吴家的实力,在整个天启城都算得上顶尖。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也要拿出来作为报酬的东西,必然是与你们的需求息息相关的顶级灵药。”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月咏汐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夜行一族,身负古老诅咒,血脉中阴寒之气过重,无法在阳光下生存,族人寿命也因此大受影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想要缓解这种诅咒,就需要至阳至刚之物来调和。”
轰!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寒流穿心而过,月咏汐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他……他连这个都知道?!这已经是夜行族最高级别的机密!除了族中长老,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脑海中,封青玉已经彻底看呆了,三头身的Q版小人儿在意识空间里抱着脑袋:“疯了疯了,这小子到底是谁?他怎么连这种远古种族的秘闻都知道?他不会是想……把这个女刺客拐回去吧?!”
凌伊殇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所以,是烈阳草,对吗?”
当“烈阳草”三个字从凌伊殇口中吐出时,月咏汐那双古井无波的紫色眼眸中,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慌、以及最后一丝秘密被彻底揭开的赤裸感!
虽然她立刻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了这股波动,恢复了冰冷,但那短暂的失神,早已被凌伊殇那双能够“观气”的幽荧之瞳,捕捉得一清二楚。在她听到“烈阳草”的瞬间,她周身那原本平稳如深潭的气息,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
“呵。”
凌伊殇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了然,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
“为了一株烈阳草,就赌上整个夜行族的声誉,还搭上你这位当代最强刺客的性命,未免也太不划算了。”
他顿了顿,像是闲聊般,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月咏汐认知的重磅炸弹。
“如果我说,我能给你比一株烈阳草,好上一万倍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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