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那番关于“晴天攒着雨天的粮”的叮嘱,如同在云苗村蓬勃发展的热潮中注入了一股清醒的泉流。年轻人依旧忙碌,但脚步明显踏实了许多,开始更多地思考长远与稳健。谢之遥着手建立应急物资库,许红豆在规划中更注重可持续性,娜娜和夏夏的产品设计也更看重长期价值。村子里弥漫着一种既充满希望又不失沉静的氛围。
就在这份沉淀下来的扎实努力中,一个早已播下的种子,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教授那本凝聚了数月心血的着作——《承袭与创生:灾难情境下的社区韧性建构研究——基于云苗村的田野调查》,经过严谨的编校与出版流程,终于正式面世。
出版社并未大肆炒作,只是在其学术渠道和几家权威书店悄然上架。书籍的封面设计朴素,甚至有些严肃,与市面上那些畅销书格格不入。然而,它所承载的分量,却远非流行读物所能比拟。
书到的当天,教授特意带着几本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样书,再次来到了云苗村。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先去了谢阿奶的小院。
阿奶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已经大为好转,脸色重新红润起来,只是行动间比以往更多了一份从容和缓。她看到陈教授,很是高兴,拉着他坐下喝茶。
“教授,您那大厚本的书,真写出来啦?”阿奶看着那本装帧精美的书,好奇又带着几分自豪地问。
教授笑着将书双手奉上一本:“写出来了,阿奶。这里面啊,好多地方都写了您,写了咱们云苗村大家伙儿是怎么一起熬过来、又怎么站起来的。”
阿奶接过书,摩挲着封面,虽然她不认识几个字,但眼神里充满了敬意:“哎哟,这可是大学问啊。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过日子的事儿,咋还能写成这么厚的书呢?”
教授温和地解释道:“阿奶,学问就是从过日子里来的。您常说的‘晴天攒着雨天的粮’,‘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难断’,这些话,就是最了不起的学问,我这书里都记着呢。”
他翻开书,找到一些段落,用最直白的话给阿奶讲解:“您看这里,我写的就是下雨那几天,您怎么带着大家把粮食归拢好,怎么安排老人孩子,这就是‘资源整合’和‘邻里互助’。还有这里,写灾后谢之遥他们怎么领头,大家怎么信服他们,这就是‘社区领袖’和‘信任网络’。还有娜娜她们抢救绣片、胡有鱼用音乐鼓劲、后来大家一起众筹,这些都是咱们云苗村自己能扛事、能缓过劲来的大本事,书里管这个叫‘社区韧性’。”
阿奶听得入神,频频点头:“这么一说,我就明白点儿了。原来我们做的这些平常事,还有这么大名堂?就是‘韧性’这词儿听着挺拗口,是啥意思?”
陈教授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好比咱们山上的老竹子,大风来了,它看着弯得厉害,好像要断了,但风过去了,它又能弹回来,甚至长得更结实。这种能经得住事、摔倒了还能爬起来、并且变得更结实的劲儿,就是‘韧性’。咱们云苗村,就有这股子老竹子一样的劲儿!”
“这个好!这个比方好!老竹子,对,就是这股劲儿!”阿奶恍然大悟,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
下午陈教授在村委会的临时会议室,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发布会”。核心的村民代表、谢之遥、许红豆、娜娜、夏夏、胡有鱼、白蔓君等人都来了。大家传阅着那本厚厚的书,心情既激动又有些忐忑,仿佛在等待一份重要的“成绩单”。
教授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用PPT展示了他研究的核心发现,并且,他刻意避免使用任何晦涩的学术术语,全程都用大白话讲解。
“乡亲们,我的这本书,说白了,就是想把咱们云苗村救灾和重建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外面的人。但不是当故事讲,是把它变成一个‘例子’,一个能让别的村子、别的地方遇到难处时,可以学着做的‘样板’。”教授的开场白简单直接。
他指着PPT上的图表和数据:“你看,我统计了,灾害发生后头三天,村里自发组成的互助小组有十几个,帮了不下五十户人家,这说明啥?说明咱们人心齐,不用等上面安排,自己就能组织起来,这叫‘社会资本丰厚’。”
他又翻到一页:“再看,决策不是谢之遥一个人拍脑袋,是你们几个核心的,加上马爷这样的老人,还有阿奶,大家一起商量着来,这就避免了瞎指挥,这叫‘多元主体共治’。”
“还有,你们没有光等着救援,而是马上想到要抢救绣片、抢救木雕工具、记录损失,这就是在保护最重要的老本钱,这叫‘文化资本存续’。”
“后来,你们搞众筹,不是光伸手要钱,是拿出了方案,让人家愿意投、放心投,这是‘创新融资’和‘价值认同’。”
“包括白蔓君女士后来做的空间整理,娜娜和夏夏搞的联合体验,都是在把咱们自己的东西变得更值钱、更好用,这叫‘内生性发展’和‘产业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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