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征之日的风波,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当新君的御驾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返回紫禁城,当福良大长公主的软轿在一片死寂与鄙夷的目光中仓皇离去,定远侯府门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便彻底化作了一段即将传遍天下、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传奇。
而传奇的中心,定远侯府内,却是一片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的、温暖而宁静的氛围。
纳征仪式结束后,黛玉的闺房之中,暖香袅袅。
一张由整块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书案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寸许见方的金印。印钮为一尊展翅欲飞的凤凰,印身线条流畅,凤凰的翎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阳光透过窗棂,恰好洒在印面上,将那阴刻篆书的“文华”二字照得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这便是公主之印,是皇权最直接的延伸,也是黛玉全新身份的象征。
此刻,这枚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疯狂的金印,却并未吸引屋中三位主事人的太多目光。她们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面前那几本厚厚的账册上。
“姑娘,您过目。”
王熙凤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干练,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但若仔细听,便能察觉到她语调深处那难以抑制的、扬眉吐气般的快意。她纤长的手指点在账册上,清晰地汇报着今日的“收获”。
“今日纳征,收到的贺礼共计一千三百二十八件。其中,黄金三万两,白银七十万两,各色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绸缎皮毛,价值尚无法估量。”她顿了顿,补充道,“这还仅仅是京中百官与各家勋贵的礼单。江南织造、盐政、海关三司,以及东瀛、西域各藩属国派来的使节贺礼,尚在清点之中,预计总价值,当不输于此。”
饶是黛玉心性早已历练得沉静如水,听到这堪比国库数年收入的数字时,呼吸也不由得微微一滞。
这哪里是贺礼,这分明是天下权贵对兄长林乾,也是对新秩序的一次集体“纳贡”。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震撼的,并非这些堆积如山的金银。
一旁的薛宝钗,气质温婉却目光锐利,她适时地递上了另一本账册,声音柔和而有力:“公主,比起这些有价之物,这份‘无价之礼’,或许更值得您欣喜。”
黛玉接过账册,翻开第一页,瞳孔便骤然一缩。
账册的抬头,赫然写着——《林黛玉妇孺基金会首日捐款名录》。
“今日一天之内,基金会共收到来自京城各大商号、新兴权贵及民间善士的捐款,总计白银,三百八十万两。”薛宝钗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这一历史性时刻的见证感,“这笔巨款,已全数存入皇家钱庄的专属户头。更重要的是,它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朝廷任何一个专司赈济的衙门。”
黛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名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她看见了薛家的“百万行”,看见了许多曾经只在兄长口中听过的新兴商号,甚至还看见了无数署名为“京城百姓”的零散捐款。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这本账册,代表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一种人心向背的洪流。它标志着兄长所代表的“实学”与“工商”新政,已彻底获得了帝国最具活力的那个阶层的拥护。
而她,林黛玉,凭借“文华公主”这个身份,拥有了将这股力量引导向善、庇护天下孤苦妇孺的法理基础与无上权柄。
这才是兄长送给她的,最贵重的一份新婚贺礼。
它让她不再仅仅是林乾的“内人”,不再是被动接受庇护的笼中之雀。从今天起,她是帝国的公主,是手握巨额善款的基金会主理人,是拥有了独立人格与社会地位,可以与她的兄长并肩而立,共同去改变这个世界的“林黛玉”。
正思忖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乾走了进来。他已换下繁复的官服,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家常长袍,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冲淡了方才在府门前那份凌厉迫人的气势。
“在聊什么?”他含笑问道。
王熙凤与薛宝钗见状,心领神会地行礼告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新人。
“在看兄长送我的江山。”黛玉扬了扬手中的账册,清澈的眼眸中,既有少女的娇憨,又有一种洞悉世事后的沉静与智慧。
林乾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晴朗的天空,声音温和:“这只是开始。比起江山,我更希望你拥有的是一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地。”
他看着黛玉,认真地说道:“旧时代的礼教,将女子束缚于内宅,是最大的不公。如今,你是公主,你的身份便是你最强的护身符。女子学堂、妇孺基金,乃至未来更多的事情,你都可以放手去做。不必顾忌,无须迟疑,因为你的身后,站着我,站着陛下,站着整个新生的帝国。”
黛玉静静地听着,心中那最后的一丝迷茫与不真实感,也随之烟消云散。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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