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潭水像无数根细针,扎得沈清辞浑身发麻。他猛地呛出几口冷水,意识从混沌中挣脱,耳边还回荡着巨浪翻滚的轰鸣,眼前却已是另一番景象。
寒潭的水位退去大半,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地面,那些金色纹路依旧在石上流转,像活过来的星河。他撑着地面起身,软剑不知落在何处,掌心只剩那枚月牙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
“公子!”林岳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他从一堆碎石后爬出来,身上的衣衫湿透,嘴角挂着血迹,“弟兄们……折损了大半。”
沈清辞环顾四周,山洞里一片狼藉,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唯独不见那名女子的踪影。而潭心处,那道青色身影也已消失,只剩泛着涟漪的水面,倒映着渐渐放晴的天空。
“先清点伤势,处理善后。”沈清辞沉声道,目光却始终锁在潭面上。刚才那道青影太过诡异,既像是苏文渊,又带着一种非人的缥缈,不似活人该有的气息。
林岳应声而去,很快便带着几名幸存的护卫整理现场。沈清辞走到潭边,俯身细看,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下错落的礁石,却不见任何机关的痕迹。他指尖划过水面,那股刺骨的寒意依旧,却比之前淡了几分。
忽然,他注意到潭边的一块礁石上,放着一枚半碎的墨锭,正是苏文渊惯用的松雪墨。墨锭旁,还压着一张残破的绢纸,上面用松烟墨写着几行字,墨迹被水晕开了些许,却依旧能辨认:
“山河藏祸根,青崖锁孤魂。
青鸟衔信至,不负故人心。”
字迹遒劲,与山洞中残纸上的笔锋如出一辙,确是苏文渊的手书。沈清辞心头一动,“青鸟衔信”莫非指的是那枚月牙玉佩?他掏出玉佩细看,背面的篆书在阳光下愈发清晰,除了“雾起之时,月落潭心”,边缘似乎还刻着一道极浅的青鸟纹路,之前被雾气遮蔽,竟未曾发现。
“公子,你看这个!”一名护卫从黑衣人的尸体上搜出一块令牌,令牌呈黑色,正面刻着一个“影”字,背面是缠绕的蛇纹,“这些黑衣人,似乎是‘影阁’的人。”
“影阁?”沈清辞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上的蛇纹,只觉一阵冰凉,“那个专司暗杀、倒卖秘宝的组织?”
林岳点头:“正是。传闻影阁行事诡秘,势力遍布各州,凡是他们盯上的东西,很少有失手的。没想到他们也在找《山河图》。”
沈清辞摩挲着令牌上的“影”字,忽然想起那名女子腰间的青鸟香囊。苏文渊是史官,向来与世无争,怎会与影阁扯上关系?又为何会收那样一名女子为徒?
就在这时,潭水忽然再次泛起涟漪,不是之前的巨浪,而是轻柔的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浮起。沈清辞握紧玉佩,凝神戒备。
水面分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浮出,竟是之前那名女子。她浑身湿透,发丝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在刚才的机关启动时也受了伤。
“你还敢回来?”林岳拔刀相向,眼中满是杀意。
女子没有理会他,只是抬眼看向沈清辞,目光复杂:“我叫苏云溪,苏文渊是我生父。”
沈清辞一怔,难怪她与苏文渊有几分相似,也难怪她会拼死守护《山河图》。
“我知道你们要找图卷,不是为了私吞兵库,而是为了阻止北狄入侵。”苏云溪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我生父也是为了这个,才藏起图卷。”
她挣扎着爬上岸,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绢布,递到沈清辞面前:“这是《山河图》的另一半,我生父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只有集齐两半图卷,才能解开兵库的真正秘钥。”
沈清辞接过绢布,只见上面画着与之前残纸吻合的地形,只是多了几处红色标记,正是北狄可能入侵的隘口。他心中豁然开朗,苏文渊并非失踪,而是早已遇害,之前潭底的青影,或许是他布下的障眼法。
“影阁的人是冲着兵库来的,他们想与北狄勾结,打开兵库,颠覆朝纲。”苏云溪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沫,“我生父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才假意失踪,将图卷一分为二,一半藏在寒潭机关,一半由我保管。”
“那刚才的青影?”沈清辞追问。
“是我生父用毕生心血炼制的皮影,能借水汽显形,只为震慑心怀不轨之人。”苏云溪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机关启动时,皮影会随着水汽消散,图卷的另一半,也该自动浮出了。”
话音刚落,潭水再次波动,一卷泛黄的图卷从潭底缓缓升起,正是那半卷失踪的《山河图》。沈清辞伸手接过,将两半图卷拼在一起,完整的《山河图》赫然在目,上面不仅标注着兵库秘址,还有几处用朱砂写就的守城策略,显然是苏文渊毕生所学。
“现在,图卷交给你。”苏云溪看着他,眼中满是期许,“我生父说,沈氏一族世代忠良,唯有你,能守住这山河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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