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四年三月初十,司天监的晨雾还未散尽,一个身着灰布匠袍的老者,背着工具箱,慢慢走到侧门。守门的小吏见是刻漏科的老匠人刘师傅,挥挥手放行:“刘师傅,这么早来修漏刻?”
“可不是嘛,” 刘师傅笑着点头,手却悄悄攥紧了工具箱夹层里的密信 —— 那是他昨夜趁虞嵩旧部不备,偷偷抄下的 “星象伪造脚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秋分当日,报‘太子星(紫微星)暗淡,荧惑(心宿二)犯东宫’,附篡改后星图一张”。他是陈老吏的旧友,当年曾受陈老吏恩惠,如今见虞嵩要诬陷太子、迫害沈序,实在不忍,便借着 “修漏刻” 的由头,要把消息传给秘密小组。
穿过司天监的回廊,刘师傅趁没人注意,快速绕到后院的柳树下 —— 这里是秘密小组约定的传信点,树下埋着个陶罐,专门用来传递密信。他刚把密信塞进陶罐,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连忙盖好土,背着工具箱,装作检查漏刻的样子,慢慢走开。
半个时辰后,苏微派来的信使 —— 一个提着菜篮的农家女,悄悄挖开陶罐,取出密信,快步往工坊方向去。
此时的工坊,沈序正带着王二柱调试新做好的 “星象校准仪”—— 这是苏微按《考工秘录》里的 “窥管法” 改良的,用一根空心铜管对准星象,管尾贴着刻度纸,能精准测量星体间的角度,比司天监的简易浑天仪还好用,专门为秋分星象观测准备。
“沈吏,您看这角度对不对?” 王二柱举着校准仪,对准院中的旗杆,管尾的刻度纸显示 “三十度”。沈序走过去,用小尺量了量,点头道:“对了!再调调高度,模拟秋分夜‘心宿二’的位置,咱们再测一遍。”
王二柱刚要调整,就见农家女快步走进来,对着沈序递了个眼色。沈序心中一动,带着她走进议事房,农家女从菜篮底层取出密信,低声道:“苏吏让我来的,刘师傅从司天监带出的消息,虞嵩要在秋分伪造星象,诬陷太子。”
沈序展开密信,上面 “太子星暗淡,荧惑犯东宫” 的字样格外刺眼,还有篡改后星图的草图 —— 图上 “心宿二” 与 “紫微星” 的距离被刻意画近,标注 “重合时辰三刻”,与实际星象偏差极大。他立刻让人去请苏微与萧彻,议事房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不多时,苏微与萧彻先后赶到。苏微接过密信,眉头紧锁:“果然如我所料,他们不仅要篡改记录,还画了假星图,想做得天衣无缝。刘师傅说,司天监的浑天仪已被虞嵩旧部控制,每日的观测数据都要经过他们之手,连记录的小吏都被换了自己人。”
沈序放下密信,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秋分当日,我需在西郊观测点统筹记录,没法亲自去司天监盯着;而他们手握浑天仪,若按假星图篡改数据,呈给陛下,百官未必会信咱们的观测点记录 —— 毕竟司天监是‘正统’,咱们的观测点只是‘民间补充’。”
“这有何难!” 萧彻一拍桌子,眼中闪过厉色,“我派五十名亲兵,乔装成司天监外的商贩、杂役,分三班监视 —— 前门守着卖茶水的,后门盯着修鞋的,侧门安排个挑担卖杂货的,只要有虞嵩旧部传递假记录、假星图,立刻拿下,连人带物都是证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再让陈武统领调一队人马,埋伏在司天监附近的巷子,若他们敢强行送假数据去天坛,就半路截住,绝不让假记录落到陛下手里!”
王二柱刚好端着茶水进来,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萧将军,俺也去!俺装作卖糖葫芦的,扛着草靶在司天监门口晃,谁要是鬼鬼祟祟递东西,俺一糖葫芦砸过去,保管让他跑不了!”
苏微笑着摇头:“你还是留在观测点帮忙吧。你的校准仪调得最准,秋分夜需要你盯着仪器,记录‘心宿二’与‘紫微星’的实时角度 —— 这可是关键实证,比你去扔糖葫芦管用多了。”
王二柱脸一红,挠着头笑道:“那俺就把校准仪调得再准点,连一丝偏差都没有!让虞嵩的假星图,一看就是瞎画的!”
众人都笑了,议事房的紧张感消散了些。苏微取出一张京郊地图,铺在桌上:“咱们得做‘双保险’—— 第一,萧将军的人盯着司天监,截假证据;第二,咱们的十个观测点,秋分夜加密观测,每半个时辰记录一次‘心宿二’与‘紫微星’的角度、亮度,形成‘十地同步记录’,就算司天监的假数据递上去,咱们的十份真记录一对比,真假立辨。”
她指着地图上的观测点:“西郊、南郊两个观测点离司天监最近,我安排人用快马传递记录,半个时辰送一次到天坛附近的联络点;其他八个观测点,用信鸽传信,确保数据能及时汇总。”
陈老吏也赶来凑热闹,手里拿着本《星象异考》,翻到 “荧惑犯东宫” 的条目,对众人道:“老夫查过了,‘荧惑犯东宫’需满足三个条件:荧惑(心宿二)亮度超过东宫星(紫微星)、两者持续重合两刻以上、伴有‘客星’(彗星)出现。往年秋分从无此现象,今年也不会有 —— 咱们只要在记录里写明‘心宿二亮度不及紫微星、仅近合一刻、无客星’,就能戳穿他们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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