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拆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萧彻在信中说,虞嵩在流放地得知旧部被清,气急攻心卧病在床,再也无力兴风作浪,边境的旧部也被一一清查,彻底断了后患。“这下,咱们可以安安心心修新历了。”沈序把信递给众人看,“陛下还特意嘱咐,修订过程中缺什么,直接上奏,国库全力支持。”
“太好了!”苏微眼睛一亮,“咱们正缺一批新的竹简,还有江南观测点需要的测雨仪,这下都有着落了。”
王二柱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测雨仪包在俺们身上!俺这就写信给江南的匠人兄弟,让他们按新图纸打造,保证比旧的精准十倍!”
偏院的喧嚣再次响起,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沈序望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从最初的孤军奋战,到如今的群贤毕至,这条路走得虽难,却也值了。
修订工作进入关键的节气微调阶段,议事房里的竹简堆得比人还高,每张桌上都摊着星象图、农时记录和算筹。苏微带着三个算学家,正对着“雨水”节气的观测数据争论不休。
“雍州的实测是二月初二,江南是二月初四,北方寒地是正月三十,这三个时间必须都标注清楚。”苏微用红笔在竹简上圈画,“旧历一刀切定在二月初三,看似统一,实则害了三地的农户。”
一个年轻算学家皱眉道:“可这样一来,历法会不会太复杂?农户们识字不多,怕是记不住。”
“记不住就想办法让他们记住。”沈序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从民间征集的“农谚册”,“你看,百姓们把节气和农时编成了歌谣,‘雨水落,种南瓜;惊蛰响,翻土忙’,咱们也可以在新历里加‘农谚注解’,把复杂的时间转化成顺口的话,这样农户们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苏微眼睛一亮,接过农谚册翻看起来:“这个主意好!比如‘雨水’,北方就注‘雨水前,种菠菜;雨水后,种黄瓜’,江南注‘雨水到,插稻苗’,这样既精准又好记。”
陈默也凑过来,指着自己推演的闰月表:“闰月的问题也解决了。按‘三年两闰,五年三闰’的法则,明年就是闰五月,这样既能合上星象,又不会让‘夏至’‘小暑’的节气落到六月以后,避免秋粮成熟太晚被霜冻。”
“我去请张叔来核对。”沈序转身往外走,“张叔对旧历的渊源最清楚,让他看看咱们的修订有没有违背根本,也能堵住那些守旧派的嘴。”
张廉接到邀请,立刻带着自己珍藏的旧历竹简赶了过来。他戴上老花镜,从“立春”开始,逐字逐句地核对新历草案,算筹在他手中飞快地拨动,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众人都屏住呼吸,连王二柱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凑在门口张望。直到张廉翻到最后一卷竹简,才放下算筹,长叹一声:“好!好一个‘实证新历’!既守了历法‘敬授民时’的根本,又添了‘因地制宜’的巧思,比旧历强百倍!”
“张叔,您觉得哪里还需要改?”沈序连忙问道。
“只有一处。”张廉指着“冬至”的注解,“冬至是重要的节气,不仅关乎农时,还关乎祭祀。咱们可以在农时指导外,加一句‘冬至日,祭先祖,宜温酒,避寒邪’,这样既合礼法,又贴民心。”
沈序立刻让人修改,苏微笑着说:“张叔考虑得真周全,咱们只想着农时,倒把这些百姓看重的习俗忘了。”
“新历是给百姓用的,自然要懂百姓的心思。”张廉捋着胡须,“当年虞嵩修历,只想着迎合上意,把历法弄得玄之又玄,百姓看不懂、用不上,那才是本末倒置。”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按照张廉的建议,在农时指导中加入了民俗注解。王二柱更是突发奇想,在观测架旁立了个“农时木人”,木人手里举着牌子,每天根据新历的进度更换,写着“距清明还有三日,宜备瓜种”“今日芒种,江南抢收”,引得不少吏员和附近的农户来围观。
这日,一个江南来的老农背着半袋新米,专程找到司天监。他握着沈序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沈大人,俺们按您的实测日子种的早稻,比去年多收了两成!这新历要是颁行了,俺们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
沈序接过那袋米,米粒饱满,带着阳光的香气。他把米分给众人,笑着说:“这就是咱们修新历的意义。咱们笔下的每个数字,都连着百姓的饭碗,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修订工作进行到第三个月,《实证新历》的框架已基本成型,分为“星象篇”“节气篇”“闰月篇”“农时指导篇”和“地域注解篇”五部分。沈序决定,将草案抄录数十份,送到各地的观测点和农户手中,收集最后的反馈。
“只有百姓认可了,新历才算真的成了。”沈序在分发草案时,特意嘱咐送信的吏员,“不管是老农的一句闲话,还是匠人的一个建议,都要原封不动地记下来,带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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