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继续拆解,把水车的框架、链条、叶片一一拆开,摆放在木台上:“这框架用的是十年榆木,泡过桐油,防腐防虫;这链条的榫卯,是‘燕尾榫’,越拉越紧,不会散架;还有这叶片,边缘要磨得光滑,弧度要刚刚好,才能兜住水、推得动。”
他拿起一片弧形叶片,递给身边的一个年轻匠人:“你摸摸,这弧度不是瞎画的,是按淮河的水流速度算出来的。水流慢,弧度就大些,能兜更多水;水流快,弧度就小些,减少阻力 —— 这就是实证,按实际情况来,不是瞎琢磨。”
年轻匠人接过叶片,反复摩挲着,脸上露出顿悟的神色:“俺明白了!以前俺做水车叶片,都是凭感觉削,怪不得推水费劲。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不光是叶片,” 苏微走上前,手里拿着算筹,“这水车的转速、水流的流量,都是算出来的。两人踩踏的力度,能带动多少转,每一转能兜多少水,都有定数。大家按图纸做,再按算筹算,就能造出最适合自家田地的水车。”
她用算筹在地上比划着,简单讲解了传动比的道理,虽然有些匠人没完全听懂,但都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去后按图纸慢慢琢磨。
拆解教学持续了两个时辰,沈序口干舌燥,却依旧耐心解答着大家的疑问。有匠人问 “木轴怎么防腐”,他就教大家用桐油混合石灰、硫磺的法子;有农夫问 “自家的田离河远,能不能加长木槽”,他就说 “可以接竹管、陶管,只要坡度合适,水就能流到田里”。
太阳升到头顶时,教学终于结束。沈序让人抬来一摞摞图纸,都是匠人联盟连夜抄写的标准化图纸,上面画着水车的各个部件,标着尺寸、角度,还有简单的组装说明。
“这些图纸,免费送给大家!” 沈序高举图纸,朗声道,“每人一份,拿回去后,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做不了的,就找匠盟的兄弟帮忙,分文不取!俺沈序在这里发誓,只要大家想用水车,想种好田,俺就一定帮到底,绝不藏私!”
“好!”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领取图纸。有的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折好,藏在怀里;有的当场就和身边的匠人讨论起来,计划着什么时候开工;还有的拿着图纸,对着水车的部件比对,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老匠人领到图纸,激动得手都在抖,对着沈序深深一揖:“沈先生,您真是活菩萨!俺做了一辈子木工,见过不少藏着掖着的匠人,像您这样把独门手艺当众传授、免费送图纸的,俺还是头一回见!您放心,俺回去就教村里的人做,让大家都用上省力的水车!”
“是啊沈先生!”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也挤上前领图纸,“俺家男人踩老水车,踩得腰都直不起来,以后有了这新水车,他就能少受点罪了!俺代表俺全家,谢谢您!”
人群里的欢呼声、道谢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散。而人群边缘的柳家眼线,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却不敢上前阻拦 —— 萧彻的将士就站在旁边,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敢动一下,立刻就会被拿下。
一个眼线凑到领头的人耳边,低声道:“管家让咱们阻止,可现在这情况,咱们怎么拦?百姓都疯了似的抢图纸,萧将军的人又盯着,咱们根本靠近不了!”
领头的眼线咬牙道:“还能怎么办?回去禀报家主!沈序这小子,竟然把图纸都送出去了,这是要断咱们柳家的活路啊!”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领完图纸,有的围着水车继续请教,有的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打造计划,还有的已经扛着锄头、背着图纸,兴冲冲地往回走,准备立刻开工。柳家多年来靠着 “乡规” 垄断水利、压榨百姓的根基,在这欢呼声中,一点点崩塌、瓦解。
萧彻走到沈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沈序,你这一手,比我领兵打仗还厉害。民心所向,金石为开,柳承业就算再霸道,也拦不住这股势头了。”
沈序看着眼前欢天喜地的百姓,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军过奖了。俺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百姓想要的,不过是省力的工具、安稳的日子。柳家的‘乡规’,拦得住人,拦不住人心;垄断得了材料,垄断不了手艺。”
老鲁班捋着胡须,笑道:“沈小子说得对。匠人把手艺传给百姓,百姓用手艺改善生活,这才是正道。柳承业想把手艺当成垄断的工具,终究是痴心妄想。”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柳福带着几个家丁,骑着马匆匆赶来。他看到河畔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满地的图纸、围着水车的百姓、还有那两架运转自如的改良水车,无一不在告诉他,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沈序!你好大的胆子!” 柳福气急败坏地勒住马,指着沈序呵斥,“你竟敢私自传授水车手艺,免费送图纸,违抗柳家的乡规!你就不怕家主治你的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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