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冰冷的质问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周围的空气。他那练气四层巅峰的灵压虽未完全释放,却已如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沈墨肩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沈墨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凝滞了刹那。硬扛?无异于螳臂当车,立刻就会暴露虚实,后果不堪设想。直接交出?那不仅意味着好不容易到手的重要“资粮”损失殆尽,更可能因此被卷入更深的漩涡,甚至被赵峰以此为由反咬一口。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飞转。必须破局!必须找一个既能暂时逼退赵峰,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方法!
他脸上肌肉细微抽动,迅速堆砌起惶恐与极度为难的神色,腰背佝偻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支支吾吾道:“赵…赵师兄息怒…不是弟子不肯,实在是…实在是那些从黑瘴谷带回来的东西邪门得紧,阴煞之气浓重得化不开,弟子修为低微,光是靠近都觉得心神摇曳,怕…怕拿出来冲撞了师兄…”
“哼,区区死物,还能翻天了不成?”赵峰冷哼一声,下巴微抬,语气满是不屑,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却极快地掠过一丝本能的警惕。黑瘴谷的凶名和那些关于“污染”、“疯狂”的传闻,他并非全然无知,惜命的本性让他下意识地对这种未知危险多了份忌惮。
沈墨要的就是他这份多疑!他连忙顺着话头,语气愈发显得真诚而担忧:“师兄您修为高深,神通广大,自然无惧这些阴秽之物。只是…只是弟子觉得,那几件东西似乎对修行者的灵识有种…一种诡异的吸附力,弟子之前只是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就差点陷进去,头脑昏沉了好一阵子,像是要被吸走魂魄似的…要不,弟子这就去把那贴满封符的箱子搬来,师兄您神通莫测,亲自查看定能明察秋毫?只是千万要小心,那箱子似乎都不太安分…”他刻意将“对灵识有吸附力”、“陷进去”、“吸走魂魄”这些词说得又慢又清晰,仿佛心有余悸。
赵峰闻言,眉头果然锁得更紧,眼神中的犹豫之色明显加重。他生性多疑,对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直指神魂的诡异风险,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亲自去接触、探查这些刚从那种凶地带回来的、透着邪门的东西?万一真有什么诅咒或者污秽之力透过灵识侵蚀过来,损了道基,岂不是因小失大?
但狠话已经放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虽然并无旁人),若是被一个废品处理员三言两语就吓退,他这大师兄的脸面往哪搁?
正当赵峰骑虎难下,脸色阴晴不定之际,沈墨仿佛突然福至心灵,猛地一拍自己额头,露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道:“哦对了!您看我这记性!弟子想起来了,当时从矿坑出来,孙执事特意反复叮嘱,说那几件最邪门的玩意儿…好像…好像和王长老正在亲自追查的某件要事有些关联,让我们务必小心封存,任何人不得妄动,等他回禀上报之后,再由执法堂的大人们定夺处理方式…”
他故意说得模糊其辞,语焉不详,但“王长老”、“亲自追查”、“要事”、“执法堂定夺”这几个关键词,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精准地敲在赵峰最敏感的神经上。
王长老!执法堂那位实权人物,性格阴鸷,手段酷烈,在宗门内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如果这些东西真的牵扯到王长老亲自过问的事务,自己此刻强行索要,哪怕只是看看,都无疑是把手伸进了马蜂窝!一旦事后被知晓,王长老怪罪下来,别说他一个外门大师兄,就是他背后的靠山也未必保得住他!
权衡利弊,瞬间完成。那点好奇心和打压沈墨的念头,在可能到来的雷霆之怒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赵峰的脸色变幻了几下,青白交错,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恼羞成怒的冷哼:“哼!既然是王长老关注的东西,那便算了!你小子处理的时候也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或是让那些污秽之气污染了宗门环境,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他撂下这句狠话,像是要极力挽回一点面子,又像是生怕在此地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狠狠瞪了沈墨一眼,猛地一甩袖袍,转身快步离去,背影甚至带着几分仓促。
直到赵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库房门口,远处传来他呵斥其他弟子的声音渐行渐远,沈墨才缓缓地、近乎无声地直起了始终微躬的腰背。他抬手,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那里其实并无冷汗,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冽的弧度。
危机,暂解。
抬出王长老这面虎皮做大旗,果然奏效。虽然此举也可能无形中引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执法长老的些许注意,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渡过赵峰这道迫在眉睫的难关才是首要。至于王长老那边…只要自己继续足够低调,足够“无用”,短时间内应当不会真的进入那种大人物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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