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庶人“畏罪自尽”于冷宫的消息,在天亮前就传遍了宫廷。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林氏不堪被废,疯癫自戕。但私下里,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说她是被太后秘密处决,有人说是皇帝容不得她,更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刚刚得势的苏婉。
苏婉对此保持沉默,照常处理御膳房事务,神色平静,仿佛昨夜冷宫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与她毫无干系。
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得几乎要将人吞噬。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他”,拥有着匪夷所思的能力,而且心狠手辣,行事毫无顾忌。林氏这枚棋子说弃就弃,灭口干脆利落。
他就在宫里。
这个认知让苏婉脊背发凉。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潜伏在皇帝身边,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后宫争宠?绝不可能!
她回想起林氏死前的话——“他说只要我听他的,就能得到陛下永远的宠爱……就能除掉所有碍眼的人……”
永远的宠爱? 苏婉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词。什么样的手段,能保证“永远”?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控制!精神控制,或者更邪门的东西!
如果皇帝……已经被影响了呢?
苏婉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她仔细回想与皇帝最近的几次接触。他依旧深沉难测,威仪天成,似乎并无异常。但那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那种将她牢牢掌控在手心的姿态……是否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 苏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以及……想办法确认皇帝的状态。
前者,她可以通过药渣和苦修稳步推进。后者,却难如登天。她总不能跑到皇帝面前说“陛下,您看看我,您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她需要机会,一个能近距离、长时间观察皇帝,而又不引起怀疑的机会。
也许是她的“虔诚”祈祷(吐槽)起了作用,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几天后,皇帝染了风寒。
说是风寒,症状却有些蹊跷。低热不退,精神倦怠,太医署的方子换了几副,效果都不显着。太后忧心忡忡,亲自去养心殿探望了几次。
这日,容嬷嬷来找苏婉,面带忧色:“苏副总管,陛下近日胃口不佳,御膳房送去的膳食几乎未动。太后娘娘的意思,你在药膳一道上颇有心得,可否……为陛下调理一下脾胃?”
苏婉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嬷嬷,陛下龙体违和,奴婢身份低微,恐……”
“太后娘娘信得过你。”容嬷嬷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陛下那边,自有太后娘娘分说。你只需用心准备即可。”
太好了! 苏婉内心雀跃,这简直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奴婢遵命。”她恭敬应下。
给皇帝做药膳,意味着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皇帝的饮食,甚至……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
她立刻投入准备。皇帝的病症古怪,她不敢大意,仔细研究了太医的脉案和方子,结合自己(以及钥匙藤蔓)对药性的理解,拟定了几道温和开胃、兼有安神效果的药膳方子。
第一道,她做的是“砂仁茯苓鸡丝粥”。选用上等粳米,加入健脾化湿的茯苓粉慢火熬煮,粥成后放入用砂仁粉略微腌制过的极细鸡丝,烫熟即离火,最后撒上少许切得极细的姜丝和葱花。
粥品清淡,鸡丝滑嫩,砂仁和茯苓的香气开胃醒脾,姜丝驱寒,葱花提鲜。
药膳送到养心殿,苏婉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傍晚时分,李德全亲自来了御膳房。
“苏副总管,”李德全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缓和,“陛下用了小半碗粥,说是……尚可。明日继续。”
“是,奴婢定当尽心。”苏婉垂首应道,心里却琢磨着那“尚可”二字。能让挑剔的皇帝开口说“尚可”,已经是不错的开始了。
更重要的是,她借着送膳的机会,在养心殿外远远瞥了皇帝一眼。他靠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深邃清明,看不出被控制的迹象。
难道猜错了? 苏婉有些不确定。
接下来的几天,她变着花样给皇帝做药膳。有时是清淡的汤羹,有时是易消化的面点,都秉持着药食同源的原则,味道清淡却力求精致。
皇帝似乎对她的药膳并不排斥,每次都能用一些。李德全传来的反馈也从“尚可”变成了“不错”。
苏婉心中稍安,或许皇帝真的只是染了比较顽固的风寒。
然而,就在她稍微放松警惕时,钥匙藤蔓却再次传来了异样的警示!
这一次,不是在养心殿,也不是在慈宁宫,而是在她处理一批刚从内务府领回来的、准备用于皇帝药膳的顶级药材时——在那批标注为“五十年份野山参”的盒子上,她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西苑邪阵、冷宫逼死林氏同源的、阴冷污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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