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倾泻在三皇子府的书房内。苏婉儿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张精心绘制的京城势力分布图。赵元宸立在一旁,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你想清楚了?他低沉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一旦踏入这个漩涡,就再难抽身。
苏婉儿指尖轻抚过地图上朱笔标注的李相府位置,目光坚定如磐石:前世我步步退让,最终落得含冤而死的下场。这一世,既然避无可避,不如主动入局。
她的眼前闪过前世的种种片段:冷宫中刺骨的寒风,王氏得意的笑容,还有那杯夺去她性命的毒酒。那些画面如同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赵元宸在她身侧坐下,执起她的手:既然如此,我陪你走这一程。
苏婉儿却轻轻抽回手,元宸,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的路。
见他神色微变,她继续道:你是皇子,肩负着江山社稷。而我...她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的仇,我的怨,都该由我自己来了结。
窗外忽然传来三声叩响,周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二小姐,查到了。土地庙附近确有埋伏,但不是李相的人。
苏婉儿与赵元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是谁的人?赵元宸沉声问道。
看身手像是江湖人士,但...周福的声音带着迟疑,他们身上带着宫中的令牌。
宫中?苏婉儿心念电转。既然不是李相的人,那会是谁?大皇子?还是...太皇太后?
继续查。赵元宸下令道,务必在明日酉时前摸清他们的底细。
待周福离去,苏婉儿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动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元宸,若我告诉你,我可能不是苏家的女儿...
赵元宸走到她身后:无论你是谁,在我心中,你只是苏婉儿。
苏婉儿转身,望入他深邃的眼眸:若我是端敬皇后的女儿呢?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赵元宸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
那又如何?他轻声道,皇位传承,从来不是凭血脉而定。
可是...
婉儿,他打断她,你可知道为何父皇这些年来始终未立太子?
苏婉儿摇头。
因为父皇在等一个真相。赵元宸目光悠远,等一个关于端敬皇后之死的真相。
苏婉儿心中巨震。原来皇上早就怀疑端敬皇后之死有蹊跷!
所以...她声音微颤,我的出现...
或许是揭开一切的关键。赵元宸握住她的双肩,但婉儿,我要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这一刻,苏婉儿忽然明白了前世的自己输在何处。她太过执着于宅院之中的恩怨,却忽略了更大的棋盘。这一世,她要把眼光放得更远。
三日后的大朝会,她忽然道,我要参加。
赵元宸一怔:你要以什么身份?
苏家嫡女的身份足够了。苏婉儿唇角微扬,既然他们都在暗中窥探,不如我主动走到明处。
这一夜,苏婉儿书房中的烛火一直亮到天明。她仔细研究了朝中各方势力的关系,记下了每一个可能成为盟友或敌人的人名。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她终于合上最后一本卷宗,眼中已没有了昨夜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小姐,春桃端着早膳进来,见她眼下的青影,心疼道,您一夜未眠?
苏婉儿接过青瓷粥碗,忽然问道:春桃,若我要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春桃毫不犹豫地跪下: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去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
苏婉儿扶起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世她众叛亲离,今生却有了愿意誓死相随的忠仆,还有那个愿意与她并肩而立的男子。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早膳后,苏婉儿让人请来了周福。
我要你在三日之内,办成两件事。她神色肃然,第一,找到当年为端敬皇后接生的稳婆或其家人;第二,查清太皇太后近日都与哪些人有过接触。
周福领命而去后,苏婉儿独自在院中漫步。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知道,从她决定卷入朝堂斗争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前路艰险,强敌环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是,比起前世任人宰割的命运,她宁愿选择这样轰轰烈烈地活一场。
午时,赵元宸带来一个消息:皇上病情加重,大朝会提前到明日。
这么巧?苏婉儿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李相和大皇兄近日频繁出入宫中,赵元宸神色凝重,我怀疑他们有所图谋。
苏婉儿沉思片刻,忽然道:我要今日就去土地庙。
太危险了!赵元宸立即反对,明知有埋伏...
正因为有埋伏,才更要去。苏婉儿目光如炬,我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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