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后余烬与微光
晨光刺破云层，洒在“微光之家”与黑风岭相连的土地上，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硝烟与哀伤。庭院里，被战火熏黑的廊柱还未完全修缮，青石板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的印记，唯有药圃里的灵草在灵脉滋养下，冒出点点嫩绿新芽，透着顽强的生机。
万忧是被晨露打湿狐耳的凉意唤醒的。他依旧保持着男狐妖的形态，趴在廊下的软榻上，昨夜守了伤员一夜，身上的月白色劲装沾着些许草药汁液，胸前的狐灵佩散发着微弱的暖光，似在默默滋养他耗损过度的灵力。
“醒了？”苏念幽的声音轻柔得像晨雾，她端着一碗温热的灵米粥走过来，红狐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着熟悉的暖意，“胡奶奶熬的，加了清心草，能帮你恢复精神。”
万忧睁开眼，金色的眼眸还带着一丝疲惫，他坐起身，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伤员们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稳住了。”苏念幽在他身边坐下，红狐耳微微耷拉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沉重，“只是……有三位山妖长老没撑过来，还有五个孩子失去了亲人。”
万忧握着粥碗的手紧了紧，粥的暖意似乎也无法驱散心头的寒凉。昨夜的战斗太过惨烈，暗影生物如潮水般涌来，若不是最后关头关闭了暗影界入口，恐怕“微光之家”早已化为一片焦土。那些牺牲的族人，有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有的是会笑着给他递桂花的老人，还有的是刚学会凝聚灵力、眼神清澈的孩子。
“我去看看。”万忧放下只喝了几口的粥碗，起身时身形微微一晃——昨夜关闭暗影入口时，他燃烧了大半本源之力，此刻灵力还未完全恢复。
苏念幽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你的灵力还没恢复，别勉强自己。有赤渊和紫凝在安排后事，白灵也在给伤员净化残余的暗影之力。”
“我得去。”万忧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他们是为了守护这个家牺牲的，我不能让他们走得太孤单。”
苏念幽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终究没有再劝阻，只是默默跟上他的脚步，红狐焰在掌心凝聚成一团柔和的光晕，为他照亮前路。
庭院西侧的空地上，简易的灵堂已经搭起。黑色的麻布挂在桂树枝上，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呜咽。牺牲的族人遗体被整齐地安放在铺着白布的木台上，身上盖着新鲜的灵草，花瓣撒了一地。赤渊和紫凝身着素色衣物，正指挥着族人给遗体擦拭、整理，他们脸上满是疲惫，眼底却透着肃穆。
万忧走到灵堂前，对着遗体深深鞠躬。他想起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山妖长老，上次来微光之家时，还特意给孩子们带了自己采摘的野果；想起那个总爱跟在小宇身后的小山妖，才刚学会用灵力催生小草，就骄傲地向他展示……
“万忧大人。”赤渊走过来，声音沙哑，“后事我们会按山妖的习俗办理，只是……牺牲的族人太多，灵木不够用了，而且疗伤的草药也快耗尽了。”
万忧点头，心中已有盘算：“灵木我去东边的古林砍伐，那里有不少千年古木，蕴含的灵气足，适合做棺椁。草药的话，黑风岭灵脉复苏后，药谷里应该长出了不少新的灵草，我让青瑶带着族人去采摘。”
“我跟你去古林。”苏念幽立刻说道，“东边古林靠近暗影界曾入侵的方向，说不定有残余的暗影生物，两个人去更安全。”
“也好。”万忧没有拒绝，他看向赤渊，“这里就拜托你们了，安抚好族人的情绪，尤其是失去亲人的孩子，别让他们觉得孤单。”
“放心吧。”赤渊重重点头，“我和紫凝会照看好大家的。”
离开灵堂，万忧切换成女狐妖形态，淡白色的衣裙更便于在林间穿梭，狐灵佩在胸口微微发热，似乎在感应着周围的气息。苏念幽跟在她身边，红狐尾警惕地扫过四周，红狐耳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你是不是在自责？”苏念幽突然开口，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万忧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如果我能更强一点，早点发现暗影界的阴谋，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牺牲了。”
“这不是你的错。”苏念幽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红狐眼中满是坚定，“我们已经拼尽全力了，暗影界的力量远超想象，能守住家园，已经是奇迹。那些牺牲的族人，是为了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他们不会怪你，只会为我们骄傲。”
万忧看着苏念幽眼中的光芒，心中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她知道苏念幽说得对，可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终究让她难以释怀。“我只是觉得，‘微光之家’本该是大家的避风港，却总是让大家陷入危险。”
“正因为有危险，我们才更要守住这里啊。”苏念幽笑了笑，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落叶，“你看，就算经历了战火，孩子们还是会笑着奔跑，灵草还是会顽强生长，这就是‘微光’的意义——无论遭遇多少苦难，都能在灰烬中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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