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宴的感伤与喧嚣散去后,端木九和依依回到了听风阁。没有直接进屋,端木九牵着依依的手,沿着那架老旧却稳固的木梯,走上了听风阁的天台。
这里是江城老城区难得的制高点之一,没有周围摩天大楼的压迫感,视野反而更加开阔。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拂过,吹动了依依的长发,也带来了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夜空如洗,能看见稀疏却明亮的星辰,与地面上绵延至远方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构成一幅静谧而宏大的画卷。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边缘,谁都没有先开口。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沉重。
最终还是依依先动了。她低下头,从随身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红色手绳,材质看似普通,但编织的手法极其繁复精致,中间巧妙地编入了几缕不易察觉的、与她发色相同的丝线——那是她自己的头发。手绳上还串着一颗小小的、被打磨得温润光滑的深蓝色石头,在夜色中泛着内敛的微光。
“端木老师,”依依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轻颤,却带着无比的郑重,“这个……是我自己编的。听说,用自己头发编进手绳里,能把自己的运气和思念都带给对方。这颗石头,是我小时候在海边捡到的,觉得它很像……很像你的眼睛,一直留着。”
她抬起头,将手绳递到端木九面前,眼中闪烁着星光与水光,“我不在你身边,让它……替我陪着你,保佑你平安。你……愿意戴着吗?”
端木九看着那条凝聚了少女心意、甚至带着些许“巫蛊”古意(以自身之物为引,牵绊对方)的手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接过手绳,指尖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着依依的体温和一丝微弱却纯净的愿力。
“很漂亮。”他轻声说,没有犹豫,直接将手绳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红色的手绳与他冷白的皮肤和沉静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那深蓝色的石头贴着手腕,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戴好手绳,端木九也抬起了手。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送给依依的那枚温养过的和田玉护身符。
“你的护身符,给我一下。”
依依连忙从颈间取下那枚依旧温润的玉佩,递给他。
端木九将玉佩托在掌心,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悬于玉佩之上。这一次,他没有喷出精血,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灵瞳】内视,引动体内新获得的【斡旋造化】之力(初级),同时结合《星图秘卷·残篇》中记载的引动星辰之力稳固灵性的法门。他指尖,一缕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调和万物本源气息的流光开始萦绕,同时,夜空中的几颗星辰似乎微微亮了一下,投下凡人不可见的、纯净的星辉,被他引导着,融入指尖的流光之中。
他指尖落下,并非刻画新的符文,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以那缕融合了【斡旋造化】与星辰之力的流光为线,在原有的【安神】、【辟邪】、【聚灵】、【镜域反射】阵法基础上,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梳理”和“加固”!
流光过处,玉佩内部原本有些松散的能量结构被重新梳理得更加紧密稳固;那丝微弱的镜域反射特性被星辰之力滋养,变得更加灵动;整个玉佩的灵性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愈发纯粹通透,散发出的安宁祥和气息也更加浓郁持久。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对心神的消耗极大,远胜于绘制新的符印。当端木九收回手指时,额头也微微见汗,脸色略显苍白。
他将那枚仿佛脱胎换骨、在星辉下流转着内敛宝光的玉佩,重新为依依戴上。
“我以星辰之力与秘法重新加固了它。”端木九看着她,语气沉稳,“只要玉佩不碎,寻常邪祟、诅咒乃至物理层面的意外,都难伤你分毫。它会替我,守护你。”
依依感受着胸前玉佩传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暖和令人心安的力量,再看看端木九手腕上那根自己亲手编织的红色手绳,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力地抱住了端木九,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
端木九也缓缓抬起手,环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端木老师,”依依带着浓重的鼻音,在他怀里闷闷地、却无比坚定地说,“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所有风雨。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好。”端木九低沉而郑重地应允,“彼此守望,互为后盾。”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言蜜语,只有在这星空之下,以信物为凭,许下的最朴素的承诺——彼此成为对方最坚实的后盾,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顶峰重逢的那一天。
星光无声,见证着这跨越山海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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