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挺肥硕。”陈松柏斟酌着语句。
“我们酒楼……就是镇上的‘醉仙楼’,有时也会收些山野货,像这种活的、新鲜的野味,价格比死物要高上不少。掌柜的最近正念叨着想添些野趣吸引客人。这只看起来不错,若是活的,估计能卖到三十文到五十文左右。我可以帮你带去给后厨掌眼的师傅瞧瞧,看他们收不收。”
他的提议很实际,带着在镇上做事的人特有的精明和务实,眼神里却没有轻视,只有善意。
宋知画捆扎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认真看了看陈松柏。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是族里少数几个不会跟着旁人一起嘲笑她的同辈,陈九公家风清正,儿孙也都算得上品行端方。
他话音清晰,带着市井商贾的实在气。苏氏和陈婆子都听得仔细,三十文钱,足够买上好几斤粗粮了!
苏氏有些心动,但又犹豫:“这……送去镇上酒楼?会不会太麻烦……”
陈松柏爽朗一笑:“不麻烦!苏婶子,我今日正好歇息,一会儿回镇上,顺道就帮你们带过去卖了便是。保证按实价结算,绝不让你们吃亏。”他看向宋知画,眼神坦荡,“知画妹妹若是信得过我,就把这野鸡交给我。”
宋知画看着手中还在咕咕叫的野鸡,又看看陈松柏清澈不见杂质的眼睛,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松柏哥了。”她将野鸡递过去,陈松柏利落地用带来的草绳捆好鸡脚,动作熟练,显然是做惯了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陈松柏提着野鸡,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陈松柏送来的五两银子,像一颗定心丸,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生活。但宋知画知道,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
翌日清晨,她换上了一身明显短了一截的旧衣裙,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手腕,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洗得发白的红布条高高束起,利落得像山间的野草。她拎起昨日新编的结实藤篮,对正在灶间忙碌的苏氏和陈婆子道:“娘,奶,我今日往山里多走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吃食或药材。”
苏氏看着她不合身的衣服,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为一句:“早些回来,深山里危险,仔细脚下。”
陈婆子也叮嘱:“画儿,别走太深,听说里头有大家伙。”
宋知画应了一声,身影很快没入晨雾缭绕的山林。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高大蓊郁,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湿润清甜,混合着腐殖土、青草和不知名野花的复杂气息。
她惊喜地发现,昨日采摘木耳的那种枯木在这里更多,肥厚黑亮的木耳一丛丛地附着其上。她小心采摘,不一会儿篮底就铺了厚厚一层。
就在她专注于采摘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几株歪歪扭扭的野梨树。树上挂满了青黄色、个头不大的野梨,因为未经嫁接驯化,味道酸涩粗粝,村里人从不屑于采摘。
宋知画却心头一动——秋梨膏!她最近上山,留意并采摘了不少草药,诸如止咳化痰的枇杷叶、清热润肺的桔梗根等,都小心炮制晾晒在家中了。若是用这些草药配合野梨熬制成秋梨膏,正好可以缓解陈婆子夜里的咳嗽,多余的或许还能拿去换钱。
她将篮子放在树下,利落地攀上树干,挑选那些品相尚可的野梨采摘。就在她专注于手中动作时,一阵不同寻常的、略显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宋知画立刻屏住呼吸,隐在茂密的枝叶后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劲装、脸上蒙着深色面巾的男子,正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他身形高大,但此刻步伐虚浮,左手紧紧按着右肩下方,指缝间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滴落在枯叶上。他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痛苦嘶声。
宋知画心头一紧。几乎是同时,她敏锐地听到更远处传来几声压低的呼喝和更加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是在追踪此人。
救,还是不救?
电光火石间,宋知画已做出决定。并非出于泛滥的同情,而是基于冷静的权衡:
其一,此人被追杀,身份必然不简单,救他可能惹祸上身;
但其二,见死不救非她本性,尤其对方伤势不轻,眼睁睁看着一个重伤之人在自己眼前被追杀至死,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若死在这里,后续追查起来,她们这三个刚刚落脚、无依无靠的妇人,很可能被牵连,平白惹来麻烦。
眼看那男子因失血和力竭,脚步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宋知画不再犹豫。她悄无声息地从树的另一侧滑下,捡起几块石头,朝着与男子行进方向略有偏差的侧后方用力扔去。
“噗嗒……咕噜噜……”石块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远处追踪的脚步声果然一顿,随即朝着石头落地的方向追去。
趁此间隙,宋知画如同灵巧的狸猫,迅速冲到那已意识模糊、靠在一棵树干上勉力支撑的男子身边。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涌入鼻腔。
“跟我走!”她压低声音,不容置疑地架起他未受伤的左臂。男子似乎还有一丝神智,感受到并非恶意,凭借着求生本能,配合着她的力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钻进了一条被藤蔓遮掩的、极不起眼的山缝。
宋知画记得前两日探路时发现过这个隐蔽的小山洞,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却有一小方干燥的空地。她费力地将男子拖进洞内,让他靠坐在石壁旁。男子终是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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