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画逗弄着小余琼胖乎乎的手指,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余奶奶放心。他们若再敢未经允许踏进这院子一步,那就是私闯民宅。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直接扭送官府,也省得他们总惦记。”
陈婆子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她用力点头:“画儿说得对!俺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心软一次,他们便觉得俺们好欺负!往后,俺都听画儿的!”
她是真的被小儿子一家伤透了心,那点微薄的母子情分,早消磨殆尽了。
正说着,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灰团“汪汪”的吠叫声,带着护家的凶悍。宋知画抬头望去,只见燕博文带着长风正站在篱笆院外。
灰团龇着牙,挡在门口,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长风也不恼,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到灰团鼻子前晃了晃。小家伙的鼻子立刻耸动起来,凶相瞬间消失,尾巴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试探着凑过去,叼住肉干,然后就乖乖蹲在长风脚边,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还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宋知画看着自家这轻易被“收买”的傻狗,简直没眼看,无奈地扶了扶额。
燕博文的目光越过撒欢的灰团,落在院中的宋知画身上,见她怀抱婴孩,眉眼柔和,与那日悍然退敌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缓步走进院子,无视了脚下啃肉干的土狗,对着宋知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宋姑娘,燕某……是来求医的。”
余奶奶是个通透人,见燕博文主仆气度不凡,又听是来寻医的,立刻抱着小曾孙起身:“画儿丫头,你既有正事,奶奶就先带琼哥儿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
宋知画忙用干净荷叶包了几块沈府点心,硬塞到余奶奶手里:“奶奶拿着,给琼哥儿磨牙。”
小余琼似乎也舍不得这个给他点心吃的姐姐,咿咿呀呀地挥着小胖手,被太奶奶抱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氏和陈婆子听闻这二位贵人竟是来找女儿治病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苏氏忍不住拉住女儿,压低声音,眉宇间满是忧色:“画儿,你……你何时会的医术?这……这能行吗?万一……” 她生怕女儿是逞强,步了陈佳慧那般不懂装懂的后尘。
陈婆子也凑过来,浑浊的眼里写满了不安:“画儿,这可开不得玩笑,那是贵人呐!”
宋知画看着她们担忧的神情,心中温暖,握住母亲微凉的手,语气沉稳而令人安心:“娘,奶,你们放心。这医术确实是爹生前教的,只是他教得隐晦,我自个儿又琢磨了些医书,心里有数。”
她无法解释现代医学知识的来源,只能再次将已故的陈忠推出来,虽然她们都清楚陈忠的医术仅限于治疗寻常风寒跌打。
苏氏和陈婆子对视一眼,眼中忧虑未散,但见女儿眼神笃定,神情自若,不像胡来的样子。苏氏叹了口气,低声道:“那……那娘在外面守着。”
她拿起绣绷,和陈婆子一起退到了院子里,寻了个离屋子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看似在做活,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屋内的动静,手中的针线半晌都没能动一下。陈婆子也无心清洗猪下水了,手无意识地搓着围裙,满心忐忑。
另一边,长风手脚麻利,很快在院角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灶台,又从邻居家借来了大口锅烧水。
宋知画则将自己采来和从济世堂配比的草药,按比例投入翻滚的热水中,一股浓郁苦涩、带着奇特清冽气息的药味很快弥漫开来。期间,长风又骑马回了趟镇上,让手下抬来了两个崭新的浴桶。
燕博文全程沉默地观察着宋知画。看她配药时手指的精准,看她安排事务时的井井有条,看她面对家人质疑时的从容镇定……这一切,都与一个寻常村姑的形象相去甚远。
她所展现的医术、身手、乃至此刻的沉稳气度,都绝非一个乡下之地能培养出来的。可长风打探的消息又明确显示,她确实是土生土长的陈家村人,从未离开过。她究竟是什么人?燕博文心中疑窦丛生,目光愈发深邃。
“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进屋吧。”宋知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燕博文和长风依言进入临时充作治疗室的房间。当宋知画取来银针包转身时,不由得微微一怔——只见两个大男人已然脱去了上衣,只穿着亵裤,分别坐在了热气氤氲的浴桶里。两人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们的轮廓。
宋知画心下诧异:古人不是最重礼法规矩吗?按常理,让他们在外女面前脱个上衣恐怕都难于登天,这两人倒是……干脆。
她的目光与浴桶中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燕博文神色还算镇定,只是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微红;长风则略显局促,眼神飘忽。
宋知画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专业而平常:“其实……二位不必脱去上衣,我此次行针,主要穴位不在胸前与后背。”
此言一出,燕博文和长风同时身体一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和尴尬——难不成……要在更往下的地方施针?!两人坐在滚烫的药浴里,竟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宋知画从他们瞬间石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他们想岔了,连忙解释,只是耳根也忍不住微微发热:
“我的意思是,此次解毒,需行针于头部诸穴,如百会、神庭、头维、率谷、风池等穴,以通络醒神,引导药力上行,化解脑络中潜藏的毒素。并不需要……呃,脱成这样。”
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药汤“咕嘟”冒泡的声音和更加浓郁的草药蒸气。燕博文和长风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尤其是长风,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把整个身子缩进药汤里。
宋知画努力压下嘴角想往上翘的冲动,走到燕博文的浴桶边,取出最细长的一根银针,在指尖捻了捻,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燕公子,请放松,我们开始吧。过程中头部需尽量保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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