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由皇后亲信熬煮的“对症”汤药,混着“护心丹”残存的药力,悄然在瑞起帝体内作用。
这日黄昏,宋知画正欲离宫,内侍匆匆来报:“世子妃留步!陛下……陛下醒了!”
宋知画折返乾清宫,只见龙榻之上,瑞起帝已睁开双眼,虽依旧虚弱,面色却不再是死灰,眼神虽有些涣散,却有了焦距。他嘴唇动了动,发出嘶哑的声音:“水……”
皇后红着眼圈,亲自喂他喝了小半盏温水。
皇帝喘息片刻,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榻前众人,在宋知画身上停顿下来,嘶声道:“是……世子妃?”
宋知画上前一步,屈膝行礼:“是臣妇。陛下感觉如何?”
“朕……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皇帝声音低微,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浑身……沉重……但心里,似乎清明了些……”
周兆岐连忙上前诊脉,脸上惊异之色更浓:“陛下脉象虽仍虚弱,但那股沉滞淤塞之感,确实减轻了许多!世子妃用药,竟有如此奇效!”
皇帝闻言,目光深深看向宋知画,那里面不再仅仅是之前的赏识,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信赖。他艰难地抬了抬手:“你……很好。朕的病……就交由你……多费心。”
“臣妇定当竭尽全力。”宋知画垂首应道。她知道,皇帝此刻的信任,是建立在“治疗中风”显效的基础上,这层伪装,必须维持下去。
皇帝意识恢复,虽不能理政,却已能简单吩咐几句。这对某些人而言,绝非好消息。
宋知画深知时间紧迫,下毒之人见皇帝好转,必会再次行动,或销毁证据。她必须尽快找到毒药来源。
这日,她为皇帝诊脉后,面露难色,对在一旁侍奉的皇后道:“娘娘,陛下病情虽暂稳,但元气亏损太甚。臣妇想到一古方,需以‘百年血竭’为主药,辅以‘金线重楼’、‘七叶一枝花’等珍稀药材入药,或能加速陛下恢复。只是这几味药极为罕见,不知太医院药库是否齐全?若有不备,需尽快寻购。”
皇后闻言,立刻道:“既是对陛下龙体有益,药材之事不容耽搁。本宫这便下懿旨,准你随时查验太医院药库,若有缺漏,即刻命人去寻!”
“谢娘娘。”宋知画领旨,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深思。
太医院药库位于皇宫东北角,重兵把守。持皇后懿旨,宋知画带着两名心腹宫女顺利进入。库内高大阴凉,弥漫着浓郁复杂的药草气味,成千上万的药匣、药柜排列整齐,标签分明。
她先是按照所言,询问了库吏关于“百年血竭”等药的位置,仔细查看了一番,记录下缺漏。随后,她状似随意地在巨大的药库中漫步,目光扫过一排排药柜,鼻尖轻嗅,分辨着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差别。
“缠丝萝”本身近乎无味,但其炮制、储存时,常会与几味特定的辅药接触,或使用特殊的容器,可能会留下极淡的痕迹。她重点排查那些存放南疆稀有药材、或是炼制特殊丸散的区域。
指尖拂过冰冷的紫檀木药匣,上面刻着药材名称。她打开几个,查看药材的成色、干燥程度,甚至轻轻刮下一点粉末在指尖捻开,凑近细闻。
跟随的库吏见她如此“尽责”,也不敢多言。
行至一处存放着各类香药、以及炼制丹药所需朱砂、水银等物的偏僻角落时,宋知画的脚步微微一顿。这里的气味更为驳杂,除了常规药香,还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皇帝枕畔香囊那股极淡的甜腥气,虽然被浓烈的麝香和矿物气味掩盖,但她的嗅觉异于常人,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常。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区域的位置,以及附近几个药匣的标签——多是些不常用的香料和矿物。心中已然有数,下毒之人,即便未将毒药直接存放于此,也必定曾在此处进行过炮制或分装。
“看来,太医院药库也并非铁板一块。”她心中暗忖,面上却依旧平静,对库吏道:“有劳,所需药材我已记下,这便回禀皇后娘娘。”
夜色如墨,二皇子燕王府邸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着几张阴沉的脸。
燕浩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又是她!宋知画这个贱人!北境之事被她搅黄,如今连宫中大事也要毁于她手!陛下若真被她治好,我们多年的谋划岂不功亏一篑!”
他对面坐着的二皇子燕王,脸色同样难看,手中把玩的玉扳指几乎要捏碎:“本王原以为太医院那群老朽已束手无策,没想到竟被她横插一杠。父皇如今对她信任有加,连母后都对她言听计从。再让她查下去,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
一名身着暗纹锦袍、面容精干的谋士压低声音:“殿下,燕兄,此女确是个变数。她不仅医术诡异,心思更是缜密。如今她得了皇后懿旨,可自由出入太医院药库,恐怕……已有所察觉。”
燕王眼中厉色一闪:“绝不能让她再继续查下去!父皇病情必须‘加重’,而非好转!”他看向燕浩峤,“你在宫中经营多年,难道就找不到机会,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