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第二天黎明,马车冲入了扬州行辕。长风早已焦急地守在门口,见到宋知画,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瞬间红了:“世子妃!您终于来了!”
“带我去看他!”宋知画跳下马车,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
房间内,燕博文躺在床上,面色青黑,嘴唇泛着诡异的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胸前的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周围的皮肤依然呈现出骇人的黑紫色,并且有蔓延的趋势。几位当地的名医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面露惭色。
宋知画扑到床边,指尖立刻搭上他的腕脉。脉象沉微欲绝,时有时无,是毒气攻心之兆!她又迅速检查了他的瞳孔、舌苔,轻轻揭开包扎,观察伤口。
“是‘阎罗散’!”宋知画声音沙哑却肯定,“毒性猛烈,若非他内力深厚,加之你们之前用了解毒丹吊命,根本撑不到现在!”
她不再迟疑,立刻打开药箱。先取出三根最长的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燕博文头顶的百会穴和胸口的膻中、鸠尾穴,护住他的心脉与元神。
“烈酒!蜡烛!小刀!”她快速吩咐。
长风立刻将所需物品备齐。宋知画用烈酒净手,将小刀在烛火上灼烧,然后,毫不犹豫地划向燕博文胸前的伤口!黑紫色的毒血瞬间涌出,散发着腥臭之气。她俯下身,用嘴一口口将毒血吸出,吐在一旁的铜盆里,直至血液颜色转为鲜红。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长风更是急道:“世子妃!不可!您若中毒…”
宋知画吐掉最后一口毒血,用清水漱了口,快速服下一枚自制的解毒丸。“无妨,我心中有数。”她的声音依旧稳定。
接着,她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仅有的三粒朱红色丹药,这是她根据古方,耗费无数珍稀药材才炼成的“九转还魂丹”,能解百毒,吊命续魂。她将其中一粒用水化开,小心地喂入燕博文口中。
然后,她开始施展金针渡穴之术,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带着微弱的气劲,刺入燕博文周身大穴,引导药力,逼出残毒。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逐渐苍白,这是极度耗费心神的表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室内静得只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宋知画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忽然,燕博文青黑的脸色似乎消退了一丝,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动了一下。
“有效!”长风惊喜地低呼。
宋知画不敢松懈,继续运针。直到燕博文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脸上的青黑之气明显退去,转为失血过多的苍白,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形微晃,差点栽倒。
青黛连忙扶住她。
“毒…控制住了。”宋知画虚弱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接下来需要静养,按时服药,清除余毒。”
她坐在床边,紧紧握住燕博文逐渐回暖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背上,一滴滚烫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指尖。
他终于,又一次从鬼门关被她抢了回来。
数日后,燕博文在宋知画精心调理下,伤势一日好过一日。虽脸色仍显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靠在床头,听着长风汇报近日进展。
“爷,王友仁招供了,但所知有限。李维庸和赵德贵在狱中口径一致,将所有罪责推给已死的刺客和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私盐这条线,到李维庸这里,似乎就断了。”长风语气沉重。
燕博文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他知道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黑手,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这时,宋知画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将药碗递给燕博文,轻声道:“或许,突破口不在盐,而在‘毒’。”
燕博文抬眼看向她。
宋知画继续道:“我在疫区救治时,除了那个指认盐帮倒麻袋的老妇,还接触过几个症状极其古怪的重症患者。他们并非简单的霍乱,体内还混杂了多种其他毒素,像是……试药。”
“试药?”燕博文目光一凝。
“对。”宋知画点头,“我当时便怀疑,投毒者可能不仅在掩盖私盐痕迹,更可能在利用这场瘟疫,试验某种毒药的效果,或者……处理掉一些试药的‘废品’。我让青黛暗中记下了那几个特殊病人的来历和接触过的人。其中一人,在临死前含糊提到过一个地方——‘千金坊’。”
“千金坊?”燕博文迅速在脑中搜索,“是那个号称江南第一,背后东家神秘的药行?”
“正是。”宋知画肯定道,“它与仁济堂是竞争对手,但规模更大,背景更深。仁济堂的刘掌柜在狱中曾无意间抱怨,说千金坊仗着背后有京城的贵人撑腰,垄断了某些特殊药材的来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燕博文眼中精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特殊药材……试药……京城的贵人……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长风!”
“属下在!”
“立刻密查千金坊!重点查它近半年的特殊药材进货渠道,尤其是砒霜、断肠草这类毒物,以及它们与京城哪些府邸有往来!还有,找到宋夫人提到的那几个‘试药’者的家属,暗中保护起来,他们是最关键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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