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的舱门在石蛮身后无声滑闭,将最后一丝熟悉的机械运转声隔绝。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将灵魂冻结的绝对死寂,如同亿万载玄冰,将石蛮和他背负的墨渊彻底吞没。
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温度的变化。甚至连时间的流逝感,在这里都变得模糊而粘稠。
石蛮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生命对这片非生之地的本能恐惧。他站在一处狭窄的、仿佛是从巨大碑体上随意切削出的金属平台上,平台边缘之外,便是吞噬一切的、连星光都显得稀疏黯淡的深邃虚空。抬头望去,静滞尖碑的碑体向上无限延伸,没入黑暗,根本看不到顶。向下望去,亦是如此,仿佛这座巨碑本身就是一片悬浮在虚无中的大陆。碑体表面那些深邃的刻痕,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观看,更像是一条条通往无尽深渊的峡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苍凉与古老。
“这鬼地方……比坟场还安静……”石蛮压低声音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一出口就被这诡异的寂静吸收,显得微弱而空洞。他紧了紧背负墨渊的带子,感受着老大那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呼吸,心中稍定。只要老大还活着,他就不是一个人。
他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平台和紧贴着的碑体。平台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见的入口或通道。碑体的金属表面冰冷刺骨,触手是一种非金非石的奇异质感,坚硬得超乎想象,他的石斧恐怕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咋进去?总不能一直在这傻站着吧?”石蛮烦躁地挠头。能量即将耗尽的逃生舱显然无法提供庇护,虚空的环境更是致命的。他必须找到进入尖碑内部的方法。
他尝试着将手掌贴上碑体,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蛮荒血气。血气触碰到碑体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碑体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试着用石斧的斧背轻轻敲击,发出的闷响同样迅速被死寂吞噬。
“妈的!这破碑是实心的不成?”石蛮有些恼火。他环顾四周,平台一览无余,除了他们和报废的逃生舱,空无一物。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墨渊垂落的手。墨渊的手掌,无意识地搭在冰冷的碑体上。他眉心的那道暗金色痕记,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
下一刻,异变陡生!
墨渊手掌所按的那处碑体刻痕,内部悄然亮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微光!微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刻痕的轨迹缓缓流淌了寸许,随即熄灭。
但就是这细微的变化,让石蛮猛地瞪大了眼睛!
“有反应!老大,是你的力量!”石蛮又惊又喜,他小心地将墨渊的身体调整了一下,让他的手掌更紧密地贴合碑体。同时,他尝试着将自己微薄的血气,缓缓渡入墨渊体内,希望能间接激发那寂灭之力。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石蛮的血气与墨渊的归墟之力属性迥异,难以相容,大部分都逸散了。但或许是这外来的刺激,或许是墨渊残存的本能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尖碑的寂静道韵与归墟有某种微妙相似),他眉心的痕记再次闪烁起来,虽然微弱,却持续了稍长一瞬。
相应的,碑体上的幽蓝色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它沿着刻痕蔓延了尺许,并在尽头的一个节点处微微停顿。
“有效!”石蛮精神大振,不顾消耗,持续而缓慢地渡入血气。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和力量的过程。石蛮本已疲惫不堪,此刻更是汗如雨下,肌肉因过度透支而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死死坚持着。墨渊眉心的闪烁断断续续,碑体上的幽蓝光路也随之明灭不定,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萤火。
不知过了多久,当石蛮几乎要虚脱时,那幽蓝光路终于蜿蜒曲折地连接了七个不同的节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这绝对寂静中清晰可闻的机括声响起。石蛮面前光滑的碑体,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边缘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狭窄缝隙!一股更加古老、冰冷、带着尘埃气息的空气,从缝隙中缓缓流出。
入口!打开了!
石蛮长舒一口气,几乎瘫软在地。他不敢怠慢,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背负着墨渊,小心翼翼地侧身挤进了那道缝隙。
缝隙之后,是一条向上倾斜的、同样狭窄的金属通道。通道内没有任何可见的光源,但两侧壁上的幽蓝刻痕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路。空气凝滞,充满了万古尘封的味道。
石蛮沿着通道艰难上行。通道极长,仿佛没有尽头,坡度越来越大。四周死寂无声,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他感觉自已仿佛正在爬向一座巨山的山腹,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笼罩着他,不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压抑。
终于,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时,前方出现了亮光。通道尽头,是一个极其广阔的、难以想象其边界的巨大内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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