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苏醒,如同在无尽黑暗的冰原上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篝火,瞬间驱散了笼罩在石蛮心头的绝望与孤独。尽管那簇火焰依旧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寒风吹熄,但它带来的光明与温暖,却是支撑生命继续前行的全部力量。
“老大!你真的醒了!”石蛮铜铃般的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想上前搀扶又怕碰伤墨渊,只能搓着一双大手,咧着嘴憨笑,眼眶却微微发红。连日来的守护、疲惫、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巨大的欣慰。
墨渊靠坐在冰冷的舱壁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体内严重的伤势,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却比昏迷前更加深邃,仿佛蕴藏了星海生灭的轨迹与万古时空的尘埃,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沉稳与洞彻。他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却清晰:“石蛮,辛苦你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石蛮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用力摇头,瓮声道:“不辛苦!老大你醒了就好!咱们现在咋办?你刚才说要去‘顶端’?”
“嗯。”墨渊的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备用能源室,寂灭感知如同最精密的触须,缓缓延伸出去,与整个静滞尖碑那宏大、死寂却又隐隐与之共鸣的庞大道韵接触着。脑海中那些因共鸣而获得的破碎信息正在缓慢整合。“此地乃‘静滞尖碑’,远古封印‘深渊回响’源头的囚牢。我等所在,不过其冰山一角。出口,或说控制中枢,应在碑顶。”
他顿了顿,看向石蛮,语气凝重:“然此行凶险,远超以往。碑内禁制重重,空间错乱,更有‘深渊回响’残存意志游荡。我伤势未愈,实力十不存一,需万分谨慎。”
“怕个鸟!”石蛮一拍胸膛,虽然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豪气干云,“老大你指哪俺打哪!只要你醒了,刀山火海俺也闯了!总比困死在这强!”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不再多言。他闭上双眼,默默运转体内那枚已然蜕变、与尖碑道韵更加契合的混沌色归墟奇点。奇点缓缓旋转,一丝丝精纯的寂灭道韵流淌而出,并非用于战斗,而是极其精细地滋养、修复着千疮百孔的经脉与脏腑,同时更深入地感应着尖碑内部的空间结构与能量流向。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但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石蛮见状,不敢打扰,默默守在一旁,一边警惕外界,一边将最后一点冷凝水收集起来备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根据生理周期估算),墨渊缓缓睁开眼,脸色似乎好了一丝,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更加清明。他伸手指向能源室一侧看似严丝合缝的金属墙壁:“从此处上行,三岔口,左转,避能量乱流;遇断桥,下方三丈有暗轨可借力;顶端平台有古禁制,需以寂灭道韵触动‘星纹’方可开启。此路相对安全,乃碑内维护通道,然万年未用,吉凶难料。”
他将感知到的路径清晰地告知石蛮。这些信息并非“看”到,而是通过与尖碑道韵共鸣,直接“感知”到的空间脉络与禁制节点。
石蛮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明白啥是“星纹”、“道韵”,但老大的话他绝对相信,用力点头:“记下了!左转,跳暗轨,摸星星!”
“准备一下,即刻动身。”墨渊挣扎着想站起,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老大你别动!俺背你!”石蛮连忙上前,不由分说,再次将墨渊小心地背起,用准备好的金属缆线牢牢固定,“你指路,俺出力气!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墨渊没有再坚持,此刻他的状态确实不宜妄动。他伏在石蛮宽厚坚实的背上,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那奔腾的蛮荒血气和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份情谊,在这绝境之中,显得尤为珍贵。
“走。”墨渊低语。
石蛮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背带,握紧石斧,按照墨渊指引,走到那面墙壁前。墨渊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灰暗气流,轻轻点在某处不起眼的刻痕上。
“咔哒。”一声轻响,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上倾斜、布满灰尘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壁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石蛮毫不犹豫,迈步踏入。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墨渊伏在他背上,寂灭感知全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的一切。他不仅要指路,更要预警可能存在的空间陷阱、能量乱流或是沉睡的禁制。
路途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通道并非笔直向上,而是蜿蜒曲折,时而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金属梯架,时而要侧身穿过仅容一人的裂缝。有些地方空间结构不稳定,隐隐有扭曲之感,需绕行;有些地方残留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虽已衰弱,但触之依旧凶险,全靠墨渊提前感知规避。
“左转。”墨渊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石蛮立刻转向左边的一条岔路。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原本的通道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空间撕裂声,显然另一条路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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