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的湿气还在衣袍上凝着,我站在石阶前,掌心贴着仙缘镜。它不再发烫,裂痕也安静下来,但指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跳动,像是沉睡后的心跳。
叠风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他右肩的血止住了,只是动作还僵。他望着那两根残破的柱子,声音低:“这地方不对。”
我没答话,只将神识缓缓送入仙缘镜。镜面依旧没有警示,可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柱体上的刻痕时,那一丝极淡的波动又出现了。很轻,像风吹过水面的纹路,若不是之前在破解父神留下的禁制时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我根本察觉不到。
“这不是普通的遗迹。”我说,“有人把它藏起来了。”
叠风没再反对。他知道我不会无故坚持。我们一步步走上去,脚踩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台阶早已被泥水泡得松软,边缘碎裂,但能看出是人工打磨过的方形石块,排列整齐,一直通向高出泥潭的干地。
柱子之间的空地上,原本该有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黑洞般的缺口。藤蔓从两侧垂下,缠住断裂的横梁,遮住了里面的情形。风穿过去时,带出一股陈年的尘味。
我伸手拨开藤蔓,仙缘镜举在身前。叠风握紧剑柄,跟在我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去。
里面的空气是干的,冷得明显。地面铺着碎石拼成的甬道,向内延伸十丈后拐了个弯。岩壁上有雕凿的痕迹,线条粗犷,画的是些模糊的人影和星图。那些星点排列的方式我不认识,既不像昆仑虚记载的北斗九辰,也不像青丘传下的观天图。
“这些壁画……”我停下脚步,凑近其中一面墙。
图像已经斑驳,只能看出大概轮廓。一群人围在一座巨门前,手中托着发光的物体。门的形状和归墟地图上标注的一致,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像是正在开启。而在他们脚下,大地崩裂,河流倒流,天空中有星辰坠落。
我将仙缘镜贴到墙上。起初什么也没发生。我以为它又耗尽了力量,正准备收回手,镜面忽然亮了一下。
银光投射在壁画上,浮现出一层虚影。那画面变了——巨门周围不再是人群,而是扭曲的空间,仿佛一切都被拉长又压扁。一个身影站在门前,手持一口钟形法器,将一团流动的光注入门缝。那光的颜色不断变化,从金到蓝再到紫,最后凝成一点白。
旁边浮现出几行字的残影:“归墟之门,非力可开,惟有时空同频者,得入其境。”
字迹一闪即逝。我心头一震,立刻调动神识再次催动仙缘镜。这次镜面裂痕处微微泛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记忆。更多的信息浮现出来——那口钟与东皇钟极为相似,而注入的光被称为“时之精魄”,需由身具时空法则印记之人引动。
我看向叠风:“开启归墟,靠的不是武力,也不是法宝,而是某种共鸣。”
他皱眉:“你是说,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
“可能。”我手指抚过墙面,“你看这里。”我指向壁画角落的一个细节——那个持钟者的衣角绣着一道波纹状的徽记,与墨渊战袍上的纹饰有七分相似。
墨渊是父神亲传弟子,元神承载过天地锚点之力。他在封印擎苍时曾短暂撕裂时空,让东皇钟镇压乱流。若真有所谓“同频”,他或许就是最接近那种条件的存在。
“所以我们要找的,不只是路。”我说,“是开门的方法。”
叠风沉默片刻:“可这壁画残缺太多,单凭这些,看不出具体怎么操作。”
“那就继续找。”我把仙缘镜收进袖中,“一定还有别的线索。”
我们沿着甬道往里走。转过弯后,空间变宽,出现三间并列的石室。中间那间最大,门口立着一块半倒的石碑,上面刻着断裂的文字。我上前细看,发现其中几个符号与若水河底卷轴背面的古文一致。
“这是同一种文字。”我回头对叠风说,“而且比卷轴上的更完整。”
我取出仙缘镜,让它贴近石碑。镜面再次产生共鸣,浮现出一段断续的解释——这些字讲述的是“引路仪式”,需要三处符文枢纽同时激活,才能稳定归墟入口的裂缝。而启动符文的人,必须体内流淌着“初代守护者的血”。
我愣住。
初代守护者……是指父神一脉?
那岂不是说,除了墨渊,我也符合条件?我是青丘帝姬,血脉源自父神侧系,虽不如嫡传纯粹,但也承了一丝本源之力。
我没有说破这一点。现在还不是时候。
叠风走到左侧石室查看。我跟着进去。里面有一块圆形石盘嵌在地上,表面刻满同心环,每一圈都标有不同的符号。有些已经被磨平,但大致还能看出运转方向是从外向内逆时针旋转。
“这像是一种机关。”我说,“可能是用来校准时间或位置的。”
叠风蹲下身,用手擦去石盘上的灰尘。边缘露出一行小字:“逆流而上,七日为期。迟则门闭,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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