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此界白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微仰,若非折颜及时伸手牢牢扶住他的手臂,险些当场栽倒。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个与自己容貌无二的身影无声落泪,看着名为持衡的孩子在金光中消融,一股钻心刺骨的痛意直窜肺腑,让他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颤抖。
折颜扶着他的手稳健有力,自身脸色却凝重如铁,那双素来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只剩全然的清醒与震骇。
他凝视着渐散的金光,喃喃低语:“以身合道,补全规则……竟是如此决绝。彼界天道,这是要借帝王之手,行刮骨疗毒之事。”
目光扫过身旁失魂落魄的白真,折颜心中翻涌着巨大的忧虑与物伤其类的悲凉。
“这孩子竟走了这样一条路……真真他……”
口中的“真真”,既是叹天幕上直面因果的白真,更是忧身边被恐惧吞噬的白真。
他太清楚,若此界天道亦有此意,自己从小护到大的这只狐狸,恐怕难逃干系。
思绪至此,折颜攥紧手中玉扇,指节泛白。
再望天幕上那道决然的背影,他忽然想起最初揭示的“三生三世”未来——满是偏私与不公。
而如今持衡合道、规则重塑,恰如一面明镜,照出“放纵”与“失职”终将招致神只亦无法承受的反噬。
“臭小子……” 他无声吐出三字,语气复杂难明,似说持衡,似说白真,亦似说那冰冷无情的天道规则,“你们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折颜深知,彼界的今天,未必不会是此界的明天。
“持衡……他成了天道?” 白真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满是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而当天幕上那句“我去面对我的因果”传入耳中,他骤然意识到,这因果或许正指向青丘、指向白家,甚至指向自己,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将他裹挟。
看着天幕上即将直面“天道审判”的自己,联想到青丘的过往,白真第一次清晰懂得。
“公正”二字以绝对规则之姿降临,对习惯了亲缘庇护的他们而言,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仿佛那无形的裁决之剑已悬在自己头顶。
折颜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轻颤,望着白真煞白的脸色与满溢的恐慌,心中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扶着白真的手未曾松开,眼神却骤然锐利如刀,褪去了所有纵容温和:“现在知道怕了?见着彼界‘公正’的裁决之剑悬顶,才想起后怕?”
猛地松开手,任由白真踉跄半步,折颜玉扇“唰”地指向天幕:
“你以为我会安慰你,说那与你无关?不!那镜子里照见的,第一个就是你青丘白家的影子!是你我纵容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家务事’!”
他逼近一步,目光死死锁住白真恍惚的眼眸,字字淬冰:“白浅任性妄为累及师门,我们是训诫管教,还是以‘年纪小’‘情有可原’搪塞?”
“白凤九纠缠帝君扰乱因果,你们可曾真正阻止,还是赞她‘一片痴心’‘无伤大雅’?还有你我,白真!折颜!”
他连自己一同诘问,语气满是前所未有的自省,“对青丘那些破事,我们是秉持公心,还是碍于情面一次次‘抬手放过’,甚至帮着遮掩?!”
一连串质问如惊雷炸响,白真面无血色连连后退,折颜自身脸色也愈发难看。
这些都是事实,是“三生三世”未来里,他们清晰看到的选择。
“持衡合道,清算因果……” 折颜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他第一个要斩的,就是这种盘根错节的‘亲缘包庇’!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务事’对天下公理的践踏!”
看着白真近乎崩溃的神情,他虽有不忍,却仍要把话说透,“真真,你此刻的恐惧绝非无缘由!”
“那是因为你在镜中看到了青丘的未来,看到了我们再如此‘护短’的下场!那不是别人的悲剧,是我们自己种的因,结的果!”
深吸一口气,折颜强压心绪,玉扇重重敲在掌心,清脆声响如断喝:“抬起头来!光怕有什么用?”
“若不想日后面对那般决绝的审判,若不想青丘成为被‘刮骨疗毒’的第一块腐肉……”
“从现在起,把你心里歪了千万年的秤,给我扶正!把青丘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规矩’,给我彻底改了!”
瑶光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没有立刻出声,只缓缓环视昆仑虚广场上神色各异的脸庞,最终定格在白真与折颜身上。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逸出唇角:“折颜上神总算说了句明白话!不枉天幕这番惊天警示!”
“四海八荒沉寂太久,积弊太深!若非如此决绝之法,如何斩断私欲裙带?如何还天地朗朗乾坤!”
她望向天幕曾显持衡合道之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炽热激赏,“好一个持衡!好一个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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