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县城,热浪滚滚。陆远牵着小花的手从供销社出来,小姑娘手里攥着新买的红头绳,蹦蹦跳跳地哼着儿歌。
哥,我想吃冰棍!小花指着街角的小摊,眼睛亮晶晶的。
陆远笑着掏出一毛钱:去吧,买两根,给你春妮姐也带一根。
小花欢呼着跑向冰棍摊,陆远则站在树荫下等候。就在这时,国营饭店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小丫头片子,敢吃霸王餐?一个胖厨子揪着个少女的衣领,唾沫星子横飞,今天不把钱交出来,别想走!
被揪住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穿着件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淡紫色连衣裙,脚上是锃亮的小皮鞋。她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乌黑的长发扎成精致的马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我、我真的有钱!少女急得眼圈发红,声音带着明显的城里口音,钱包肯定是被偷了...
少废话!胖厨子根本不听解释,穿得人模人样的,连五毛钱饭钱都给不起?走,跟我去派出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上前帮忙。这年头,吃霸王餐可是大罪,轻则劳教,重则判刑。
陆远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少女眼中的惊慌和无助让他心头一软。眼看厨子要把人拖走,他快步上前:同志,多少钱?我替她付。
胖厨子上下打量陆远,见他穿着整洁的中山装,不像穷酸样,这才松开手:连汤带饭五毛三,粮票二两。
陆远爽快地付了钱,转身就要离开。那少女却追了上来:等等!谢谢你!我...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近距离看,这少女更显精致。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又长又密,说话时脸颊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活像个洋娃娃。
不用了,举手之劳。陆远摆摆手,正好看见小花举着冰棍跑回来,小花,走了。
少女还想说什么,陆远已经牵着小花走远了。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望着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下午三点,陆远带着买好的东西和小花来到汽车站,准备坐最后一班车回村。刚走到站台,他就愣住了——那个紫裙少女正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个小皮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哥,是那个姐姐!小花眼尖,指着少女喊道。
少女闻声抬头,看到陆远时眼睛一亮,随即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远叹了口气,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家在哪?我帮你联系家人。
我...我要去青山村。少女声音细如蚊呐。
青山村?陆远眉头一皱,你去那儿干什么?
少女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恳求:我找陆远,你认识他吗?
陆远和小花面面相觑。小花忍不住笑出声:姐姐,他就是我哥陆远呀!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跳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是李静雯,李教授的孙女!爷爷让我来找你的!
李教授?陆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姑娘眼熟,那眉眼确实和李教授有几分相似,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家里人不担心吗?
李静雯撇撇嘴:我留了字条的...爷爷整天念叨你有多厉害,我就想来看看嘛...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小皮箱里掏出一封信,对了,这是爷爷让我交给你的。
陆远接过信,扫了一眼火漆封口上的印章,确实是李教授的私印。他无奈地摇摇头:先上车吧,回去再说。
售票员过来收钱时,李静雯又窘迫地红了脸——她的钱包真的被偷了,连车票钱都没有。陆远只好又替她付了钱,换来小姑娘感激的眼神。
破旧的班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李静雯紧抓着前排座椅,小脸煞白。她从没坐过这么破的车,更没走过这么险的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车轮几乎贴着边缘行驶。
第一次坐农村班车?陆远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李静雯点点头,声音发颤:我们学校春游都是坐大轿车的...
小花好奇地凑过来:姐姐,你是城里人呀?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提到这个,李静雯来了精神:可多了!百货大楼有奶油蛋糕,友谊商店有进口巧克力,还有...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起来,陆远则拆开李教授的信。信中说李静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要在乡下住一段时间,希望陆远能帮忙照顾。字里行间透着无奈,看来这丫头是偷跑出来的,李教授不得已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车到青山村时,天已经擦黑。李静雯看着眼前低矮的土坯房和泥泞的村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陆远哥,你家在哪?
前面拐弯就是。陆远拎着她的皮箱,心里盘算着怎么安置这位大小姐。他家就三间土房,突然多个姑娘,实在不方便。
正发愁呢,王铁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远哥!你可算回来了!看到李静雯,他愣了一下,这位是...
李教授的孙女,来村里住段时间。陆远简单介绍,铁柱,你家不是有空房间吗?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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