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痛。虚无。
凌昊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如同暴风雨后海面上的残破孤舟。石岳决绝自爆时那扭曲的面容,阿木阿石灰飞烟灭的景象,还有那吞噬一切的混沌寂灭漩涡……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锋利的冰锥,反复刺穿着他沉寂的神魂。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冰冷的生机,如同黑暗中透出的第一缕光,注入了他近乎枯竭的命源。这生机带着北冥特有的寒意,却并不暴烈,反而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缓慢修复他那些支离破碎的经脉,滋养那黯淡欲熄的道基火种。
是北冥冰皇的力量?
凌昊的意识艰难地凝聚起来。他尝试感知自身,发现正躺在一片柔软的、由某种不知名白色绒毛铺就的“床”上,身处一个简陋却干净的冰窟之中。窟内寒气氤氲,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正汩汩冒着乳白色的、蕴含着精纯冰魄生机的泉水。那股修复他伤势的力量,正是源自于此泉。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全身伤势,闷哼一声,又无力地倒回。
“你的经脉,碎了七成。道基虽未彻底崩溃,但也布满了裂痕,比在源谷时更甚。”一个冰冷、平静,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冰窟中响起。
凌昊艰难地转头,只见北冥冰皇那由玄冰构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泉眼旁,正静静地看着他。他(她)的气息与整个冰窟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是……前辈救了我?”凌昊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本皇只是不想让圣族的阴谋,玷污了北冥的清净。”冰皇的意念毫无波澜,“你引爆寂灭之种,虽代价惨重,却也断了他们在此地布局的根基。功过相抵。”
凌昊沉默。功过?石岳他们的死,阿木阿石的湮灭,岂是“相抵”二字能够涵盖?那沉甸甸的悲痛与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功法的副作用让这些激烈的情感被压抑在冰面之下,但那份冰冷,却更加刺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谢前辈援手。我的同伴……”
“魂飞魄散,真灵不存。”冰皇的回答冰冷而直接,“强行引动未稳定的寂灭之种与混沌源核对撞,便是此等结局。你应该有所预料。”
凌昊闭上了眼睛,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保持清醒。是的,他有所预料,但当事实血淋淋地摆在面前时,那份沉重依旧超乎想象。
“此乃‘冰魄源眼’,其生机可助你重塑经脉,稳固道基。但能否恢复,能恢复几成,看你自身造化。”冰皇继续说道,“你昏迷了三日。”
三日……凌昊心中凛然,时间并不充裕。圣族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再次尝试,忍着剧痛,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身旁——那枚失去光泽的北冥星引,以及那块缩小了数圈、但重新变得纯净、散发着微弱混沌光芒的第二块源核碎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伸出手,将源核碎片握在手中。碎片传来温热的共鸣感,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本源流入体内,与那冰魄生机一起,加速着伤势的修复。两块碎片在手,他感觉自己对混沌之道的感悟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源核碎片……你已得其二。”冰皇的目光落在碎片上,“可知其真正用途?”
凌昊抬头,看向冰皇:“重聚源核,衍化天道,镇压归墟。”
冰皇那冰晶般的眼眸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镇压归墟?谈何容易。归墟并非一处,亦非一物,它是宇宙的暗面,是万物终结的趋向。圣族,不过是窥得其中一隅之力,便已如此难缠。”
他(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你可知,你之前引动北冥本源,又强行引爆寂灭之种,已在此界因果线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圣族高层,此刻必然已将你列为必杀目标,优先级……或许仅次于重聚源核本身。”
凌昊神色不变:“从他们背叛昊天,追杀于我转世之日起,便已是不死不休。”
“倒是硬气。”冰皇不置可否,“你的伤势,非短期可愈。北冥之海,亦非久留之地。圣族虽暂时退去,但暗流涌动。你待如何?”
凌昊低头看着手中的两块源核碎片,它们正发出微弱的、指向第三个方向的共鸣。脑海中那幅自得到第一块碎片便存在的星图,此刻也因为第二块碎片的归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第三个光点,指向了一片更加遥远、更加炽热、仿佛由无数燃烧星辰构成的星域——炎阳星域!
“我要去那里。”凌昊指向那感应的方向,“寻找下一块碎片。”
冰皇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沉默了片刻:“炎阳星域……与北冥截然相反,是极阳炽烈之地。对你如今这冰魄重塑的经脉而言,并非善地。而且,那里是‘焚天谷’的势力范围,那群修炼火系功法的疯子,可不像本皇这般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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