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香带来的微薄收益和悄然传播的名声,如同在黑风洞这潭静水中投入石子,涟漪尚未扩散至远,却已惊动了潜伏在岸边的窥伺者。
柳家的打探,像一片阴云,预示着风雨将至。
林不烦并没有惊慌。
销售生涯中,他经历过太多竞争对手的挤压和试探。
他深知,逃避和硬顶都非上策,关键在于准确判断对方意图,并找到化解或利用之道。
“牛哥,柳家只是打听,还没动手,说明他们还在观望。”
林不烦一边整理着新采集的草药,一边冷静分析。
“他们想知道我们的底细:产量如何?配方来源?背后有无靠山?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收缩,而是适度展示‘价值’和‘无害性’,让他们觉得动我们成本高于收益,或者……有合作的可能。”
他调整了策略。
首先,严格控制清心香的产量,保持“小而精”的形象,避免对柳家主导的低阶丹药市场造成明显冲击。
其次,让孙大牛在送货时,有意无意地向杂货铺王老板透露一些模糊信息:制香师是祖传手艺,产量有限,只为糊口,无意与大家族争利。
同时,林不烦加快了新产品的研发。
他利用《百草图鉴》和不断积累的实践经验,开始尝试配制效果更强的“复合金疮药”和提神醒脑的“清目液”。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捣碎混合,而是尝试更精细的萃取和配伍。
没有精密仪器,他就利用温差、沉淀时间、分层过滤等土办法来提纯有效成分。
他甚至尝试用不同比例的硝石、草木灰等常见物料,模拟简易的PH环境,观察对草药成分提取率的影响。
整个过程,他像做化学实验一样,详细记录每一步的条件和结果。
孙大牛看着林不烦摆弄那些瓶瓶罐罐,记录着密密麻麻、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眼中充满了敬佩和茫然。
“林兄弟,你这比镇上老药师还讲究!这能成吗?”
“成不成,试过才知道。”
林不烦专注地盯着陶罐中缓慢析出的晶体。
“关键是找到规律。就像你种菜,知道啥时浇水、啥时施肥,收成才好。制药也是一个道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孙大牛从镇上带回坏消息。
那家代售清心香的杂货铺王老板,婉转地表示暂时不能再卖他们的香了,理由是“铺面调整”。
同时,孙大牛发现自己常去采购粮食和杂货的几家店铺,要么突然涨价,要么就推说缺货。
就连他摆摊卖菜时,也总有几个陌生面孔在附近晃悠,眼神不善。
“是柳家!”
孙大牛愤懑又无奈。
“他们在掐咱们的脖子!进货、卖货都难了!”
林不烦眉头紧锁。
柳家开始用更实际的手段施压了,虽然间接,却更致命。
这不仅仅是警告,更是一种实力的展示,逼他们做出选择:要么归附,要么被慢慢耗死。
“看来,光是示弱还不够,得让他们看到点别的。”
林不烦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牛哥,这两天你先别去镇上了,避避风头。洞里的存粮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他将重心完全转移到新药的研制和洞府防御的加固上。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期待——悟尘。
那个年轻的道士,是他接触这个世界“正统”修炼体系的一个窗口,也是可能打破目前僵局的变量。
就在林不烦为柳家的打压和未来发展苦思冥想时,洞口的预警铃铛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有人触发了外围的绊线!
林不烦和孙大牛立刻警觉起来,拿起手边的工具,躲到洞内阴影处。
片刻后,一个有些犹豫、略显怯懦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请……请问,林居士在吗?小道悟尘,前来拜访。”
是悟尘!
林不烦心中一松,示意孙大牛放下“武器”,自己迎了出去。
只见悟尘站在洞口光线里,道袍有些褶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甚至有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包袱。
“悟尘小师傅?快请进!”
林不烦热情地招呼他进洞。
悟尘走进洞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略显简陋却井然有序的“新家”,看到分门别类的草药、各种奇怪的实验装置和墙上林不烦绘制的防御示意图,眼中闪过惊讶和钦佩。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孙大牛递上一碗热水。
“悟尘小师傅,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林不烦问道。
悟尘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向镇上的菜农打听了孙居士,又顺着山路找来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直视林不烦说道:
“林居士,我……我决定离开青玄观了。”
林不烦和孙大牛都吃了一惊。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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