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郡守府长史王焕之的车驾,在数十名精锐府兵的护卫下,抵达了青岩镇。
没有喧天的仪仗,只有一股沉凝肃杀的气氛随之而来,压得镇门守卫几乎喘不过气。
王长史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不苟言笑,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看人时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心。
他并未在镇守府多做停留,便在司徒弘和岳锋的陪同下,直接来到了听竹小苑。
小小的院落,顿时被一种无形的官威所笼罩。
审讯——或者说问询,在一种极其正式且压抑的氛围下进行。
王焕之端坐主位,司徒弘、岳锋陪坐两侧,林不烦、悟尘、孙大牛三人则坐在下首。
至于依旧昏迷的鲁师傅,则由镇守府医官出具了伤情证明,免于到场。
王焕之的问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事无巨细。
从最初如何发现影阁异常,到枯骨涧探索,再到落星坡地底祭坛的激战,最后是幽冥长老现身以及那场惨烈的突围。
他尤其关注几个关键点:林不烦的星枢盘来历与现状、鲁师傅的真实身份与修为、夜琉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幽冥长老最后的状态和那疑似魔将分魂的结局。
林不烦早有准备,应答谨慎而周全。
他将星枢盘描述为家传的、擅长勘探能量波动的古罗盘,已在激战中损毁严重,灵性大失(同时出示了布满裂纹的星枢盘)。
将鲁师傅定位为隐居于此、精通些许机关杂学的长辈,为护佑小辈而强行出手,导致本源受损昏迷。
对于夜琉璃,他则强调其与幽冥宗内讧的立场,以及关键时刻提供的有限帮助和最终各自突围的事实。
关于幽冥长老和魔魂,则如实描述其强大与诡异,但结局因洞穴坍塌而无从确认。
他的说辞半真半假,重点突出了团队为保青岩镇所做的努力和牺牲,淡化了星枢盘和鲁师傅的特殊性,并将夜琉璃的影响降至最低。
悟尘和孙大牛在一旁适时补充,口径一致。
王焕之静静地听着,手指偶尔轻叩桌面,不置可否。
他带来的书记官则飞速记录着每一句话。
司徒弘和岳锋面色平静,偶尔补充几句官方掌握的情况,为林不烦等人的说法提供佐证。
问询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最后,王焕之的目光落在林不烦脸上,缓缓道:
“林先生年少有为,临危不乱,于青岩镇有存续之功,本官会据实上报,郡守府不吝封赏。”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然,星陨古阵、幽冥宗、魔魂之事,关乎重大,已非青岩镇一隅之患。先生手中罗盘虽损,但涉及古阵奥秘,按律,需由郡守府登记造册,以备查勘。此外,那位鲁先生醒来后,也需至郡守府报备身份来历。”
林不烦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官方例行的掌控手段,无法明面拒绝,否则更惹怀疑。
他起身拱手,坦然道:
“王大人明鉴。此罗盘乃家传之物,如今已近乎废铁,大人若要查验,草民自当奉上。至于鲁师傅,待其伤愈,意识清明,必当遵从大人安排。”
他答应得爽快,但将“查验”限定在“近乎废铁”的罗盘上,且将鲁师傅的“报备”推后到“伤愈意识清明”之后,留下了回旋余地。
王焕之深深看了林不烦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
“如此甚好。”
他起身,示意书记官收起笔录。
“司徒大人,岳统领,青岩镇善后事宜,还需二位多费心。本官还需巡视黑风岭封锁线,就此别过。”
送走王焕之一行,小院内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
“这老家伙,眼神忒毒了!”孙大牛啐了一口,心有余悸。
悟尘叹道:
“官方介入,福祸难料。我等离去之心,需更坚矣。”
林不烦点头。
“王长史此来,一是确认情况,二是施压掌控。他虽未明说,但显然不希望我们这类‘不安定因素’久留此地,以免节外生枝。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岩镇开始了艰难的重建。
郡守府的封赏也下来了:赏赐林不烦团队灵石千块,低阶法器、丹药若干,并授予林不烦“郡守府客卿”虚衔,悟尘、孙大牛亦有相应褒奖。
这赏赐不算丰厚,更多是象征意义,表明了官方的态度。
林不烦将大部分赏赐的灵石和丹药,通过岳锋,匿名捐赠给了镇上的伤亡抚恤和重建工程,只留下少量必备的丹药和灵石作为路费。
此举赢得了不少镇民和军士的好感,也稍稍冲淡了即将离别的愁绪。
告别,总在夕阳西下时。
林不烦、悟尘、孙大牛三人站在听竹小苑门口,最后检查着行装。
他们的物品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必备的干粮清水,悟尘绘制的符箓,孙大牛打磨好的兵刃暗器,以及林不烦贴身收藏的破损星枢盘、几块关键碎片和夜琉璃留下的幽冥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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