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紧急停车带上,双闪灯固执地跳动着,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潘子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四周是呼啸而过的车流,但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一个敢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疯子……我们怎么跟他斗?”潘子喃喃自语,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严景行,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GHOST这一手,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这不是博弈,这是献祭。他用赵家数百亿的真金白银作为祭品,点燃了一场毁灭性的金融风暴,目的只有一个——向严景行展示一种绝对的、不计后果的疯狂。
严景行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像两颗冷星,倒映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片血流成河的股市图景。他的手指没有动,但他的大脑,那座名为“记忆宫殿”的超算中枢,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疯狂运转。
“恒星一号”的所有交易数据,无论买入还是卖出,都化作一道道洪流涌入宫殿。它们不再是孤立的数字,而是在一个巨大的三维星图上,被赋予了坐标、质量和引力。
那些被无情抛售的蓝筹股,像一颗颗黯淡下去的恒星。而那些被疯狂买入的垃圾股,则变成了一个个高速旋转的、散发着危险红光的黑洞。
GHOST的意图非常清晰。他用抛售优质资产制造恐慌,摧毁市场信心,同时用这些资金拉抬垃圾股,制造出虚假的繁荣和巨大的波动性。这两股力量相互作用,在整个市场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那个由无数次极端交易扭曲而成的价格洼地,那个GHOST为严景行精心准备的断头台。
它看起来太美了。就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片清澈的湖泊。理智告诉你那是海市蜃楼,但求生的本能会驱使你疯了一样扑过去。
“哥,我们不能上当。”潘子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就是想把我们引进去,然后关门打狗。那个所谓的‘套利机会’,下面肯定是个无底洞!”
“我知道。”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伸出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将那张巨大的市场关联网络图不断放大,再放大。他看的不是那些最显眼的、正在闪烁着红色警报的交易点,而是那些交易点之间的、空无一物的“黑暗区域”。
“潘子,你看。”严景行指着屏幕上的一片空白,“如果一个人假装发疯,他会怎么做?”
潘子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他会……把所有东西都砸了,会大喊大叫,会做一些正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对。他会尽力去‘表演’疯狂。”严景行说,“但只要是表演,就一定有剧本。GHOST不是真的疯了,‘恒星一号’也不是真的失控了。它只是在严格执行一个写好的‘发疯剧本’。”
严景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
“GHOST最大的依仗,就是他认为这个剧本,这个由AI执行的、看似混沌的毁灭计划,是无解的。他相信没有人能看穿这层疯狂的伪装,没有人能破译他的算法黑箱。他的自负,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弱点?”潘子完全跟不上严景行的思路,“这怎么会是弱点?我们连它下一步要砸哪只股票都猜不到!”
“因为它不是人。”严景行一字一顿,“AI没有情绪,没有恐惧,也没有真正的‘疯狂’。它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一行行冰冷的代码和指令。它抛售蓝筹,买入垃圾,看似毫无逻辑,但背后一定遵循着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权重’和‘规则’。比如,优先攻击哪些板块能最大程度制造流动性枯竭?优先拉抬哪些垃圾股能最快速度形成‘锚定效应’?这些都是可以计算的。”
“GHOST以为自己在第五层,用上帝视角操纵一切。他以为我在第一层,只能看到表面的混乱和陷阱。”严景行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但他不知道,我可以直接钻进他AI的脑袋里,站在第十层,看着他表演。”
潘子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心中的恐惧,却被严景行这种绝对的自信驱散了不少。他不懂那些复杂的逻辑,但他懂严景行。只要他哥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猎物上钩了。
“那……我们怎么干?”潘子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递给我一把刀,是想让我捅向他设好的陷阱。”严景行关掉了K线图,屏幕上只剩下一排排最原始的交易指令代码,“但如果这把刀,自己长了眼睛,转头去捅他的心脏呢?”
严景行没有去碰那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价格洼地”。他把目光投向了市场的边缘,那些被“恒星一号”风暴忽略的、看似毫无关联的角落。
“潘子,用我们的备用账户,分一百笔,买入‘东海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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