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翡翠森林总被水汽裹着,树叶上的露珠能从清晨挂到午后,可一旦变脸,就会把积攒多日的雨水一股脑泼下来。这天下午,原本还透着微光的天空突然被墨色吞噬,乌云像被谁揉皱的黑绒布,沉甸甸地压在树梢上,连最粗壮的橡树都弯了弯腰。林间的小鸟早没了踪影,松鼠抱着松果缩在树洞深处,连平时爱打闹的野兔,都慌慌张张地窜回了洞穴 —— 它们都知道,一场暴雨要来了。
“轰隆 ——” 第一声雷炸响时,小狼哼哼正趴在警署的木桌上整理文件。他的爪子刚把 “森林安全巡查记录” 的夹子按好,窗外的闪电就像银色的鞭子,“啪” 地抽过天空,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掠过窗外摇晃的树枝,突然想起了松树林里的熊爷爷。
那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像被爪子攥着似的发紧。熊爷爷的房子他去过好几次,是几十年前用松木和茅草盖的,墙面上的木纹都被岁月磨得发浅,屋顶的茅草更是松松散散。上次去送森林晚报时,他就看见熊爷爷正踩着凳子,用竹竿捅屋顶漏雨的地方,当时熊爷爷还笑着说 “老房子了,漏点雨不算啥”,可现在这雨,哪是 “漏点” 那么简单?
哼哼越想越急,爪子在桌面上敲了敲,起身就往储物间跑。他抓起挂在门后的蓝色雨衣,雨衣的边角还沾着上次帮山羊婆婆修栅栏时蹭的泥土;又摸过墙角的黑伞,伞骨有些歪,是上次台风天救一只被困的小刺猬时弄弯的;最后拎起那个掉了漆的工具箱 —— 里面的钉子按大小排得整整齐齐,锤子的木柄被磨得光滑,还有几块裁剪好的薄木板,是他特意准备着,万一谁家屋顶需要修补就能用上。
推开门的瞬间,雨水就 “哗啦啦” 地砸了下来。地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每走一步都能溅起细小的水花,冰凉的水顺着爪子缝往里渗,可他一点都没在意。雨衣的帽子被风吹得歪到一边,雨水打在脸上,像小石子似的硌得慌,他只能时不时抬手抹一把,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熊爷爷家,别让老人家着急。
林间的小路变得泥泞难走,他好几次差点滑倒,爪子陷进泥里,拔出来时带着厚厚的泥块。闪电一次比一次亮,雷声在耳边炸响,他却没像小时候那样害怕 —— 小时候打雷,他总躲在爷爷怀里,爷爷会摸着他的头说 “男子汉要勇敢,要保护需要帮助的人”。现在,他要像爷爷说的那样,做个勇敢的警官,保护熊爷爷。
终于,松树林深处那间小木屋出现在眼前。哼哼加快脚步跑过去,推开门时,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果然漏雨了,屋顶上好几处都在往下滴水,熊爷爷把家里的盆、桶都找了出来,摆在漏雨的地方,“滴答滴答” 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回荡,像一首让人揪心的曲子。
熊爷爷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微微驼着,花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深蓝色的外套肩膀处也湿了一大片,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他抬头望着漏雨的屋顶,眉头皱得紧紧的,爪子微微攥着,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满是无奈 —— 他刚才试着搬凳子想爬上去看看,可刚踩上凳子就晃了晃,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没力气往上爬。
“熊爷爷!” 哼哼喊了一声,快步跑过去,心里又急又疼。熊爷爷转过头,看到是他,紧绷的眉头才松了点,叹了口气:“唉,哼哼啊,你怎么来了?这雨下得这么大……”“我想着您这屋顶肯定漏雨,就赶紧过来了。” 哼哼说着,把手里的雨衣递过去,“您快穿上,别着凉了,屋顶我来修!”
熊爷爷接过雨衣,手指碰到哼哼的爪子,发现他的爪子冰凉冰凉的,心里一阵暖。他抖了抖雨衣,慢慢穿上,又拉了拉帽子,看着哼哼:“你可得小心点,屋顶滑。”“您放心!” 哼哼笑着应了一声,穿上自己的雨衣,拎着工具箱走到屋外。
屋顶确实很高,他在屋角找到那架旧木梯,梯子的横档有些松动,他先用手晃了晃,确定没问题才慢慢爬上去。刚爬到屋顶,雨水就顺着茅草往下流,灌进他的衣领里,冰凉的水顺着后背往下淌,很快就把里面的衣服打湿了。风也很大,吹得他身体晃了晃,他赶紧蹲下身,爪子紧紧抓住屋顶的木梁,稳住身体。
他眯着眼睛,仔细检查漏雨的地方。屋顶的茅草被风吹掉了好几块,露出下面的木板,有些木板因为常年受潮,已经松动了,雨水就是从这些缝隙里渗进去的。他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和钉子,先把松动的木板一块块钉牢。锤子敲在钉子上,“砰砰” 的声音被雨声盖过,他得格外用力,才能把钉子钉稳。爪子握着锤子,一会儿就酸了,可他没停下来,只是偶尔甩甩爪子,继续干活。
钉好木板后,他又从附近的松树下找了些干燥的茅草 —— 这些茅草是之前风吹落的,被他藏在树洞里,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他把茅草一层层铺在漏雨的地方,铺得又厚又匀,然后用绳子一圈圈捆牢,防止被风吹走。雨水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他只能用胳膊肘蹭一蹭,继续铺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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