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西偏殿外的夜空,原本星河璀璨,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秽暗力量所侵染。月光扭曲,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与铁锈味,那是浓烈到极致的怨念与煞气混合的产物。庭院中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如同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
柳文渊的剑光,快如闪电,疾若惊雷,蕴含着精纯的武道真元,直劈向那刚刚凝实、煞气冲天的血傀。这一剑,足以开碑裂石,便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以硬接。
然而,血傀只是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弄意味的嘶吼,覆盖着幽黑骨甲、铭刻着诡异黑色纹路的手臂随意一抬。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刺破夜空,火星四溅。柳文渊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酸麻不止,长剑几乎脱手!他借力向后飞退,落在殿宇飞檐之上,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方才那一剑,仿佛斩在了亘古不化的玄铁坚冰之上,仅仅在血傀的骨甲上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痕迹,转瞬便被涌动的黑气修复。
“好硬的防御!”柳文渊心中骇然。这血傀的实力,比之上次在永嘉侯府外围遭遇时,强大了何止一筹!幽冥魂玉的加持,竟恐怖如斯!
“结阵!困住它!绝不能让它踏入殿门一步!”柳文渊厉声下令,声音穿透夜幕,传入早已严阵以待的影卫耳中。
数十名影卫应声而动,他们训练有素,虽惊不乱。身影如鬼魅般穿梭,瞬间布下了一座合击战阵。刀光剑影交织成网,道道凌厉的气劲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向血傀。同时,数名擅长符箓的影卫迅速掷出珍藏的驱邪符、破甲符,符箓化作流光火球、锐金之气,轰击在血傀身上,爆开团团光芒。
然而,这些攻击对于实力大增的血傀而言,犹如隔靴搔痒。它猩红的眸子中只有殿内那个被血色迷雾笼罩的、散发着诱人灵韵的目标——流珠。对于影卫的攻击,它显得极为不耐烦,周身黑气猛地膨胀,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四周汹涌拍击!
“噗——”“呃啊!”
数名靠得最近的影卫如遭重击,护体真气瞬间破碎,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廊柱宫墙上,筋骨断裂,生死不知。合击战阵竟被一冲而溃!
血傀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青石板地面便留下一个焦黑的、散发着腐蚀气息的脚印。它无视了周围如蚊蝇般骚扰的影卫,径直朝着西偏殿大门走去。殿门上空,流珠以精血绘制的破邪符印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顽强地抵抗着魇魔骨制造的梦魇侵蚀,但范围正在被不断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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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流珠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魇魔骨制造的并非简单的幻象,而是直侵神魂、扭曲感知的“真实梦魇”。在她眼中,世界已彻底沦陷。血色迷雾无边无际,粘稠得如同血浆,阻碍着她的视线和灵觉。无数扭曲的怨魂在雾中哀嚎、哭诉、诅咒,它们伸出虚幻的手臂,试图抓住她,将她拖入无尽的沉沦。阴冷刺骨的寒意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直接冻结灵魂的煞气。
最可怕的是,这些幻象中夹杂着真实的情感冲击。她仿佛看到了绘春在痛苦中挣扎,看到了萧景琰被黑气缠绕,看到了柳文渊倒在血泊之中……这些画面真真假假,不断冲击着她的心防,试图引发她内心的恐惧、绝望与悔恨,从而瓦解她的抵抗意志。
“假的……都是假的!”流珠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贝齿紧咬下唇,已渗出鲜血。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保持清醒。她全力运转体内灵核,淡金色的净世灵光自她体内透出,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周身三尺之地,将试图靠近的怨魂虚影净化成青烟。
但她能感觉到,灵光的消耗极大,而且运转晦涩,仿佛置身泥沼。魇魔骨的力量不仅制造了梦魇,更形成了一种领域般的压制,极大地限制了她的力量发挥。
“不能坐以待毙!”流珠心念急转,她尝试沟通体内那缕萧景琰赋予的龙气。那龙气平日蛰伏,此刻在外部极致邪气的刺激下,似乎有所感应,微微躁动起来。一丝微弱但尊贵威严的气息自她身上散发,使得周围的血色迷雾稍稍退避了一些。
有效!但还不够!
就在这时,她心头警兆骤升!一股远比周围怨魂凝实、凶戾无数倍的气息,穿透了梦魇的阻隔,清晰地锁定了她!那是血傀!它已经逼近殿门!
“轰——!”
殿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厚重的宫门在血傀狂暴的力量下如同纸糊般破碎!木屑纷飞中,那暗红狰狞、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的身影,一步踏入了偏殿的门槛!
现实世界的景象与梦魇幻境在殿门口产生了诡异的重叠。在流珠眼中,是血傀撕裂了血色迷雾,携带着更浓重的黑暗降临。而在殿外拼死阻击的柳文渊和影卫眼中,则是血傀蛮横地撞碎了殿门,闯入了那片被扭曲光影笼罩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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