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雨带走了夏天的闷热,细细的雨丝混合着泥土与杂草的味道,凉的清新。
外边的水汽雾蒙蒙的,好不容易这么清爽,桑晚忍不住把一只手伸出去,雨凉凉的打在手上,她接住。
一只手拉着她的凳子往后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保持平衡,离门槛远了些距离。
桑晚坐在小木凳子上,胳膊抵在腿上,手支撑脑袋,歪着头看他。
少年手上拿着针,在缝补裙子上的小花,那是沈砚不小心拽掉的,她最喜欢的裙子,桑晚阴恻恻的盯着他:“你完了。”
他手笨笨的,但是缝的认真,针脚也还说的过去,在两人中间隔了一盏灯笼,那是赶庙会的时候买的。
今天傍晚停了电。
说是灯笼不过是外边塑料的壳,还有不甚明亮的光,好在光是暖的,灯笼劣质,但不刺眼。
女孩有些无聊的摆弄着灯笼,把它提在手上转来转去的绕着弯,光打着摆子并不均匀的落到沈砚的脸上,分割出暖光的色块。
桑晚最近发现沈砚变了很多,比如他不再凶她,任凭自己怎么闯祸,他除了事后说句不痛不痒的教育,也没阻止,好像有无限的包容似的。
柿子树上结了青色的果子,翠绿绿的很讨喜,她觉得新奇,就爬树上去摘,刚爬一段距离摸到了树枝,却被沈砚扯了下来。
“不可以。”沈砚想拉她下来,可桑晚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知道果子不能吃,只是觉得好玩就想着去摘,越说不可以却越是作对似的,抱着树不肯下来。
拉扯间,沈砚扯坏了桑晚裙带旁边的小花,最后沈砚还是收着力道把人拽了下来。
他低头教育,“为什么要爬树?”
桑晚以为他在质问自己,在这呆的无聊,或许是沈砚太过包容了,总想让人试探他的脾气,她就是要和沈砚作对。
他发了脾气更好。
那颗柿子树是沈砚的宝贝,她看见沈砚给树修剪枝桠,定时清理落叶,她觉得沈砚是装的,装作脾气很好。
容忍她一段时间然后送走,心安理得罢了。
所以她就是要摘果子,让他生气。
这样试探,似乎能发现沈砚是个坏脾气的人。
可他没有,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似乎觉得桑晚也不会回答,认命的叹了口气,轻轻站起身给她摘了青色的未成熟的柿子果,放在她手里,温和的叮嘱她,“这个不能吃,很酸很涩。”
桑晚将果子拿在手里,并不领情,把果子扔在地上,阴恻恻的盯着他脚边那朵棉质花朵,“你弄坏了我的裙子。”
沈砚把它从地上捡起来,连带着花朵一起,果子去洗干净递过去让她玩。
桑晚一言不发的回房间换了裙子,递给了沈砚。
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的动作,不甚娴熟的补着她的衣服。
光束打在他脸上,一片祥和,没有生气,依旧平静如水,他拿着针一遍又一遍的加固地缝着,顺便用余光看她。
她惹了祸之后就会安静一段时间,乖乖的坐在凳子上,金色的头发透出的暖意,皮肤洁白如玉。
她像个大号的洋娃娃,眼睛大大的,呼吸浅浅的,好奇的关注他手上的动作,沈砚故意放慢动作,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不吵不闹的静谧。
难以言说的满足。
桑晚抬起头,男人眼中溢出的东西,她看不懂,只是手上青色的果子被她摆成各种图案。
这是沈砚发现自己完蛋的第一个傍晚。
视线模糊,眼底氤氲而生的湿意,暗色的天空总是不尽人意。
沈砚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在不停的失去,只是想拥有有什么错,手指狠狠地攥紧又放下,呼吸间的语气轻不可闻,“条件。”
墨雨浓重,丝丝细细交织成水墨晕染的画,模糊了他的心上人。
桑晚转身离开的脚步骤停,回望他,“什么条件?”
或许是雨中掩盖了什么,沈砚用手抵住嘴唇,咳嗽一声,“和我在一起的条件。”
他眼眶可能是被雨水打湿,又或者是自己也分不清,通红又满含期冀地盯着她。
可能是雨大了,沈砚望不见她脸上的神色。
桑晚摇了摇头,没做任何停留。
“你要搞清楚,那是十几个亿,你能还得清吗?除了我还有谁会帮你,你以为还有谁能帮你?..!”
“回来!”沈砚歇斯底里的喊出声,墓园静谧,回荡着男人嘶吼的声音,可没人回答,那人已然走远。
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再睁眼,是熟悉的医院。
男人只觉得满心疮痍,一片酸涩。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使他胃里反酸,可环境出奇的安静,他无法思考。
虞欢坐在床边,这次她没带汤也没带花,两手空空看着沈砚的狼狈模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侍弄手上的美甲。
眼里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床上狼狈的人。
哪怕是狼狈,沈砚周身的气质也在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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