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化身帝王的铁鞭,用最酷烈的手段,执行皇帝的意志,用南诏人的鲜血,为大炎的赫赫威名,再添一笔血色注脚。
宁桓之所以未动李靖、陈庆之,只因在他眼中,区区南诏,尚不配成为国之重器的试刀石。
此战,既是灭国,亦是练兵。
就在南境战火纷飞之际,圣都城内,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拉开了序幕。
工部正式发布公告,对“夜未央”不夜城及贯通全国的“驰道”工程,进行公开招标。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无数嗅觉敏锐的巨商富贾,带着能堆成小山的银票与黄金,从四面八方涌向圣都。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不仅仅是生意。
这是攀附上朝廷这艘巨轮的绝佳机会!
一时间,圣都城内车水马龙,各大客栈人满为患。
一场围绕着金钱与权力的角逐,在南征的炮火声中,悄然上演。
战争与建设。
毁灭与创造。
这看似矛盾的两面,在宁桓的掌控下,化作驱动大炎这架古老战车的两只巨轮,向着一个崭新的时代,轰然前行。
南诏,王宫。
宫殿内焚着浓郁的安息香,那甜腻的香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让人闻之欲呕。
金碧辉煌的梁柱上,狰狞的异兽雕刻俯瞰着下方,殿内却死寂得连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
一个浑身浴血的信使,甲胄已成碎铁片,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仿佛破旧的风箱。
“陛下!”
“败了……全败了!”
信使的头颅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留下一个血印。
“镇南雄关……两个时辰……就破了!”
“十三万大军……一日之间,土崩瓦解!”
“战死者逾两万……剩下的……全溃散了啊!”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撞在南诏王的心脏上。
他猛地从镶满宝石的王座上弹起,华贵的袍服下,那具养尊处优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死死锁住地上那个带来噩耗的人。
“大炎的军队……怎么可能……”
殿下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脸色煞白,身体僵直。
方才还挂在脸上的傲慢与自得,此刻被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彻底击碎,只剩下呆滞。
南诏偏安一隅,消息闭塞,在他们的认知里,大炎依旧是那个被内忧外患拖垮了的、虚弱的巨人。
他们从未想过,那头沉睡的巨龙,不仅睁开了眼,还亮出了獠牙。
国王的视线,缓慢而沉重地扫过殿下的每一个人,那目光所及之处,大臣们仿佛被灼烧,纷纷低下头颅。
“平日里,你们告诉寡人,我南诏兵强马壮,可与大炎分庭抗礼!”
“现在呢?!”
一声咆哮,震得殿宇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十三万大军!一天!就没了!”
“谁来告诉寡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人敢应。
所有大臣都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消失。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国王气到极致,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黄金香炉。
滚烫的香灰混合着燃烧的香料,泼洒一地,发出“滋啦”的声响,殿内的空气愈发令人窒息。
许久的死寂后,一个老臣才双膝跪地,用膝盖挪行上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收拢溃兵,再调各地兵马,驰援前线……”
“同时……抓紧征募新兵,或许……或许还能抵挡一阵……”
另一个大臣也哆哆嗦嗦地补充。
“或可……遣使求和,向大炎称臣纳贡……还有,必须立刻寻回二王子殿下,只有他……”
“闭嘴!”
国王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
“求和?寡人宁死,也绝不向那黄口小儿低头!”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被滔天的恨意与疯狂所吞噬。
“就按第一个方案办!收拢溃兵,征召新兵,给寡人死守!”
“另外,立刻派人潜入大炎,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逆子给寡人抓回来!”
“遵旨!”
大臣们如蒙大赦,仓皇领命退下。
整个南诏国,这部老旧而迟钝的机器,终于在亡国的巨大恐惧下,开始仓促地运转。
溃兵被强行收拢,新兵被从田间地头直接拉上战场,在军官的鞭笞下,被派去填补那道已经千疮百孔的防线。
冯异的攻伐之势,果然因此而稍稍减缓。
他并非李靖那样的绝世帅才,面对南诏不计伤亡的填油战术,以及愈发复杂的山林地形,推进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但这已经足以让天下震惊。
以数万之兵,攻入一国腹地,连战连捷,本就是旷世奇功。
他麾下的镇南关军,也在一次次的攻坚战中,被鲜血与战火磨砺得愈发锋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