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嵘将皇帝的声音,带到了这凡尘公堂。
“陛下有旨!”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满堂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气。
“国法昭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皇亲国戚,为祸一方者,朕,绝不姑息!”
“朕赐包嵘御宸金节,可越三法司,直接问罪!”
话音至此,包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从刑部侍郎、大理寺卿那几张煞白的脸上刮过,最后钉死在严怙的身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杀气凛然!
“若遇阻挠——”
“先!斩!后!奏!”
轰!
这四个字,不是旨意,是天子亲自挥下的屠刀!
严家父子和那几位三法司官员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严怙彻底崩溃了。
他双腿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垮了下去,腥臊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华贵的官裤,口中语无伦次地呢喃:
“不……不可能……姐姐会救我的……陛下不会……”
严鸿远嘴唇哆嗦着,指着包嵘的手臂剧烈颤抖,想说什么,却喉头一甜,眼前发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晕厥。
那几位三法司官员手忙脚乱地去扶,却没一个人敢再为严家说半个字。
包嵘看都未看这出丑剧。
他从签筒中,猛地抽出一支赤红的令箭,狠狠掷于堂下!
令箭入地三分,嗡嗡作响。
“斩!”
“立!”
“决!”
一个字,如九天惊雷,炸得整个公堂死寂无声。
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架起已经屎尿齐流的严怙,用破布堵住他的嘴,径直向外拖去。
直到那绝望的“呜呜”声消失在府衙之外,死寂的人群才仿佛活了过来。
“青天大老爷啊!”
那名告状的老者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公堂的方向,重重磕下响头,额头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儿的冤屈……申了!申了啊!”
他嘶哑的哭喊像一道阀门,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压抑的哭声连成一片,哭声里却满是解脱与狂喜。
紧接着,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山呼海啸般的颂扬声冲天而起。
“陛下圣明!包公青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包阎罗当堂斩国舅。
这道沾着血腥气的消息,比风还快,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圣都的每一个角落。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的便是“包青天请金节,斩皇亲”,百姓们听得热血沸腾,对那位神秘而威严的新皇,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敬爱与拥戴。
而这股滚烫的民意,对于那些高门大户而言,却是一道刺骨的寒流。
往日里纵马横街的宗室子弟、勋贵之后,一个个被家中长辈禁足,府里的管家下人被严令约束,连出门采买都得夹着尾巴。
恐慌,在圣都的权贵圈层中,无声地蔓延。
这股寒意,也吹进了紫禁城的深宫。
镜月轩内,愁云惨淡。
一身素衣的梅仪跪在冰冷的金砖上,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弟弟,那个家族最大的靠山,竟会死得如此干脆,如此屈辱。
更让她恐惧的,是陛下的态度。
那枚御宸金节,就是一把悬在她和整个严家头顶的刀。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汪承恩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
“传陛下口谕。”
梅仪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
“梅仪德行有亏,教弟无方,着降为七品常在,即刻迁居冷月宫,闭门思过。”
“其父严鸿远,教子不严,玩忽职守,着降为兵部主事,即刻赴任,不得有误。”
旨意念完,梅仪,不,现在该叫夏常在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嘴里喃喃着:“不……陛下……臣妾知错了……”
可没人理会她的求饶。
两名身强力壮的宫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她架起,半拖半拽地带离了这座她曾风光无限的镜月轩。
宁桓的处置,快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没有废黜,没有抄家,只是精准地削去了严家所有的权柄与体面。
兵部郎中降为主事,从一个手握实权的部门堂官,变成了一个只能在档房里抄抄写写的边缘小吏。
这一手,比直接杀了严鸿远,更让他痛苦百倍。
御书房内,宁桓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奏折。
汪承恩侍立一旁,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碎步跑了进来,跪地禀报。
“启禀陛下,内相马保,于殿外求见。”
马保?
宁桓手中的朱笔停了下来。
这位侍奉过先帝的老太监,在宫中根基深厚,党羽众多,平日里最是懂得明哲保身。
斩了国舅,这条老狐狸就坐不住了?
宁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宣。”
片刻后,身形微胖的内相马保走了进来,一进殿,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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