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无风自动,轻轻一晃。
殿内,便多了三道跪伏的黑影,无声无息,像是从阴影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参见陛下。”
宁桓从龙案上拿起三本早已抄录好的薄册,随手掷下。
册子落地,悄然无声。
“此为《玄冥真功》。”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本,交绣衣直指使。”
“一本,予影密卫。”
“最后一本,令纳行述、鄂尔多、冯异三人共悟。”
“此功法至阴至寒,命他们好生修炼,不得有误。”
“遵旨!”
三道黑影叩首,接过功法,身形便再度化为虚无,融于殿中阴影,消失不见。
处理完这一切,宁桓才感觉到一丝精神上的疲倦。
“备水,沐浴。”
宫女们鱼贯而入,巨大的白玉浴桶中很快盛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撒上了安神的香草。
宁桓褪去龙袍,迈入水中。
温热的水流浸没他线条分明的身躯,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洗漱完毕,他摒退所有宫人。
偌大的寝殿,只剩他一人。
他盘膝坐在软榻之上,阖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气海。
夜,深了。
整座紫禁城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养心殿内,一豆灯火,亮至天明。
宁桓依照《玄冥真功》的心法口诀,开始引导体内第一缕玄冥真气。
刹那间。
一股阴暗、刺骨、源自九幽黄泉的绝对寒意,在他丹田深处凭空炸开!
那不是冰,不是雪。
那是一种能冻结思维、湮灭生机的绝对死寂!
一缕极细的、近乎实质的灰黑色雾气,在他那轮金色大日般的九阳气海旁,缓缓凝聚,盘旋。
那缕灰黑色的玄冥真气刚一成型,便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悍然撞向那轮辉煌的九阳气海!
轰!
宁桓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雷鸣,只有纯粹的毁灭。
一边是焚山煮海的至阳至刚,另一边是冻结神魂的至阴至寂。
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在他的丹田内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冲撞。
剧痛!
那种痛楚无法用言语形容,每一寸经脉都在哀嚎,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碾成齑粉。
宁桓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
但他没有半分慌乱。
心念一动,那股一直蛰伏于气海中央,温润平和的龙凤万妙决内力,如春日解冻的溪流,缓缓淌出。
它不偏不倚,没有偏帮任何一方。
它化作一张巨大而柔韧的网,将那狂暴的金色大日与阴冷的灰色雾气,同时包裹了进去。
“滋滋……”
刺耳的异响在他体内炸开,那是冰与火的湮灭。
龙凤万妙决的内力被飞速消耗,但它却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堤坝,死死地拦在两股毁灭性的力量中间,强行开辟出一方缓冲地带。
宁桓屏息凝神,以钢铁般的意志,开始引导这三股力量。
这是一个无比精细且凶险的过程。
他像一个行走于悬崖之巅的掌舵者,脚下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便是丹田破碎、身死道消的下场。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悄然流逝。
养心殿外,夜色最浓。
丽妃邱诗雅提着一盏小小的琉璃宫灯,在殿门外徘徊不定,清丽的脸上满是焦灼。
她数次想要上前,却都被门口的太监拦下,那张脸没有一丝表情。
“娘娘,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
“娘娘请回吧。”
冰冷而坚决的拒绝,将她心头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她知道,父亲的罪证已经摆在了陛下的御案上,包阎罗的屠刀随时都会落下。
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在寒风中站了许久,最终带着满心的绝望,转身离去。
……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棂,照进殿内时。
盘膝而坐的宁桓,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瞳,金芒璀璨如日。
他的右瞳,暗灰深邃如渊。
两色光华交替流转,最终尽数敛去,化为一片古井无波的深沉。
在他的丹田气海之内,金色大日与灰色雾气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黑白分明的太极图。
九阳真气为阳,玄冥真气为阴。
龙凤万妙决的内力则化作了那一道分割阴阳、又连接阴阳的玄妙曲线。
三者完美融合,相生相克,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
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充盈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全新的内力在流转间,正以一种温和而强大的方式,滋养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脏器。
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清明到了极点。
宁桓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心念微动,一柄三尺长的气剑,凭空凝聚于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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