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倒在地上的北音和全力施救的苏沐白身上。
女帝轩辕佩缓缓坐回椅中,面沉如水,目光从奄奄一息的北音身上,移向被侍卫死死压制、却仍在嘶哑冷笑的二皇女轩辕明琪身上。那目光冰冷刺骨,再无半分温度。
“碧落黄泉……”女帝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朕的好女儿,你倒是准备得周全。连这等宫廷禁药,你也能弄到手。”
二皇女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疯狂与怨毒交织,竟挣脱了侍卫的钳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禁药?哈哈哈……只要能成事,区区禁药算得了什么!母皇!我的好母皇!你眼里除了这个宝贝太女,可还曾有过我这个女儿?!”
她的质问充满了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恨。
女帝冷冷地看着她,并未打断。
二皇女不管场合,不管后果,将积压在心头的怨毒尽数倾泻而出:“从小到大!你何曾正眼看过我?太女功课好,你夸赞;太女武艺精,你欣慰;甚至连她闯祸胡闹,你都觉得是活泼可爱!而我呢?我无论多么努力,多么乖巧,多么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的一句认可,你可曾给过?!”
她声音嘶哑,状若疯魔:“是!我父君家世不如皇夫显赫!我比不上太女是嫡出!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当年我父君病重垂危,奄奄一息之时,只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在哪里?你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议国事!你说国事为重!哈哈……好一个国事为重!连最后一面你都吝于给予!你可知道我父君闭眼时,嘴里还念着你的名字?!”
皇夫在一旁闻言,面露不忍,轻轻别过头去。
女帝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神色依旧威严冷肃。
“还有柳丞相!”二皇女继续控诉,眼神怨毒地扫过帐内众人,“他表面支持我,不过是因为看出我的不甘,想利用我罢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我有的选吗?除了他,还有谁肯多看我一眼?还有谁肯给我一点希望?!这个世上,谁不是利用谁!我不争不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们所有人围着轩辕明玥转,然后像丢弃一件废物一样把我遗忘在角落吗?!”
“所以你就勾结重臣,训练死士,甚至不惜发动叛乱,刺杀储君,构陷忠良?”女帝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冰碴,“这就是你争的方式?这就是你想让朕看到你的方式?用将士的鲜血,用王朝的动荡来证明你的存在?”
“是!!”二皇女歇斯底里地喊道,眼中是彻底的疯狂和破罐破摔,“我得不到!那就谁都别想好过!凭什么她轩辕明玥生来就拥有一切?凭什么夏幼薇这个草包能得到靖王青睐、父母宠爱?凭什么?!我就是要毁了这一切!”
她的目光猛地再次射向夏幼薇的方向,充满了仇恨:“都是你!夏幼薇!若不是你一次次坏我好事!我早已成功!你该死!你最该死!”
若非被侍卫死死按住,她似乎还想扑上来。
夏幼薇抱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北音,听着二皇女这番疯狂的控诉,心中五味杂陈。二皇女固然可恨可怜,但她此刻所有的心神都系在北音身上,根本无暇他顾。
苏沐白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如磐石。他已经喂北音服下了好几颗珍贵的解毒丹,并用银针逼出毒血,但“碧落黄泉”的毒性实在太烈,北音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向隐隐发青。
“需要‘七叶莲’!我的药箱里没有!”苏沐白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此毒毒性太烈,常规解毒丹只能暂时压制,必须要有‘七叶莲’做药引才能配制真正的解药!宫中御药房或有储备!”
“七叶莲?”女帝立刻看向身边的内侍总管,“立刻去取!用最快的速度!”
“是!”内侍总管慌忙领命,飞奔而出。
“他……能撑到那时吗?”夏幼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从围场回宫,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时间。
苏沐白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只是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断用银针刺激北音的心脉,护住他最后一丝生机。这无疑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帐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剩下二皇女被捂住嘴后发出的呜咽声和粗重喘息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夏幼薇紧紧握着北音冰凉的手,看着他恬静却毫无生气的面容,想起他平日里的温柔体贴,想起他讲述妹妹时眼中的忧郁,想起他跪地坦白时的决绝,想起他抚琴时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懊悔。他本该拥有平静的生活,却因为卷入这些阴谋和她的身边,而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坚持住,北音……”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你说过愿为我赴汤蹈火,但我不要你死……你的妹妹还在等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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