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府的日子,在最初的忙乱之后,逐渐步入了一种和谐的轨道。
夏幼薇正式走马上任,担任京都尉一职。她现代特种兵的思维和管理方式,与这个时代的官场规则碰撞出了不少火花。她雷厉风行,注重实效,改革了部分巡防流程,加强了夜间巡逻的力度和突发事件的应急响应机制。起初,下属的官兵们对这位空降的、年轻得过分的女上司颇有些轻视和疑虑,但几次突发事件被她果断利落地处理之后,众人渐渐心服口服。她赏罚分明,体恤下属,又不失威严,很快便在衙门里树立起了威望。
每日下衙回府,成了她最放松的时刻。
府邸很大,轩辕奕、苏沐白、北音各有自己的院落,互不干扰,却又因她而紧密联系在一起。
轩辕奕身为正夫,又是权势赫赫的靖王,虽大部分时间仍需处理宗人府和军务,但回府后,他会努力履行“夫君”的职责。他会召来老管家询问府中大小事务,虽然经验丰富的管家通常都已处理得妥妥帖帖;他会雷打不动地陪夏幼薇用晚膳,席间虽大多时候仍是沉默,但会默默记下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式,次日那道菜出现的频率便会高上几分。
这日晚膳,桌上有一道清蒸鲥鱼,鲜美异常。夏幼薇忍不住多尝了几口。轩辕奕见状,便默不作声地将一整面挑净了刺的鱼肉,仔细地拨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你也吃。”夏幼薇有些不好意思,也夹了一筷子笋片给他。
轩辕奕“嗯”了一声,低头吃下,耳根却微微泛红。这种平淡的互动,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进步。
坐在稍远位置的苏沐白,这时清冷地开口:“鲥鱼虽鲜,但其性偏温,与小姐近日服用的调理汤药中一味凉性药材略有冲撞,不宜过量。”说着,他目光扫过夏幼薇碟中堆成小山的鱼肉,又瞥了一眼轩辕奕。
轩辕奕捻着佛珠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苏沐白,目光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压力:“苏医官精通药理,然用膳亦需尽兴。些许冲撞,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却是在维护夏幼薇的“尽兴”。
苏沐白眉头微蹙,还想说什么,夏幼薇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沐白说得对,我少吃些便是。奕也是好意。”她将碟中的鱼肉分了一些给旁边侍立的侍女,“来,你们也尝尝。”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又莫名和谐。
饭后,夏幼薇见月色正好,便在院中练了一套拳法活动筋骨。拳风霍霍,身姿矫健。轩辕奕负手站在廊下看着,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待她收势,他忽然走上前。
“你的拳法,刚猛有余,灵动不足。”他开口道,随即摆开一个起手式,“试试攻我。”
夏幼薇挑眉,来了兴致。她知道轩辕奕武功高强,当下也不客气,揉身而上。两人便在月下庭院中切磋起来。没有杀意,只有招式往来,拳脚相交间,不再是冰冷的杀伐之气,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流动的情意。他偶尔会指点她一两处发力技巧或防守漏洞,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
轮到他就寝之日,他依旧会紧张。沐浴更衣后,他穿着雪白的中衣站在床前,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卸钗环的夏幼薇,手指微微蜷缩。上前帮她解散长发时,动作轻柔,但解她衣带的手法虽然比大婚之夜熟练了不少,不再打结,却仍显得有些笨拙迟缓。
夏幼薇从铜镜里看到他紧绷的侧脸和微红的耳根,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她的笑声,轩辕奕动作一僵,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夏幼薇转过身,主动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引导着他慢慢解开繁复的衣结,声音带着笑意:“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慢慢学便是。”
他看着她笑靥如花,眼中闪过一丝窘迫,随即便被更深的柔情取代,手臂收紧,将她搂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地“嗯”了一声。红绡帐暖,春宵缱绻。
苏沐白则将他的偏院打造成了名副其实的“无菌堡垒”。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去给北音诊脉、行针、换药,他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了他的医药世界。他的院落里,终日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所有物品摆放必须符合他严格的规矩,一尘不染。
夏幼薇偶尔会去看他,每次都像经历一场严格的检疫。需在院门口用药水反复净手,换上他特制的、经过熏蒸的干净罩衣和鞋套,才能被允许进入他的书房或药房。他会指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药材和器具,用清冷平直的语调跟她讲解一些调理身体的药理知识,或是展示他新研制的药丸、香露。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精密的仪器。
但夏幼薇敏锐地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正在发生。她用过后的茶盏,他会默默收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拿到一旁反复清洗消毒,只是放在一个特定的托盘里,待稍后统一处理。这对他而言,已是颠覆性的进步。有时她故意逗他,拿起他书桌上那本据说已是孤本的珍贵医书随意翻看,他会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神里满是“请不要污染我的书”的控诉,却不会再立刻抽出药帕来擦拭书页,只是等她放下后,才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软毛刷和药纸清理。一种无声的、在他严密洁癖规则下的悄然纵容,正在慢慢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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