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日子,平静却令人焦灼。
每日,她除了帮老翁做些简单的活计——比如整理渔网、晾晒鱼干,借此学习一些基本的三苗词汇和手势外,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坐在河边的巨石上,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发呆。
河水浑浊湍急,带着上游冰川融雪的刺骨寒意,也带走了她关于“过去”的最后一点确定感。那块刻着“轩辕”和“夏幼薇”的令牌,被她用细绳穿了,贴身藏在胸口,冰冷的金属质感时刻提醒着她身份的迷雾和肩头的重压。
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被称为“三苗”的地方,需要找到回去或者至少是安全立足的方法。
老翁这里,信息太匮乏了。她必须走出去。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变得有些灼人。夏幼薇依旧坐在老地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离开老翁,她能去哪里?语言不通,身无分文,唯一的线索是那块指向“轩辕”的令牌,而“轩辕”显然不在此地。这具身体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比起她作为凌玥时的巅峰状态,简直弱不禁风。
正思绪纷乱间,一阵粗鲁的调笑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河滩的宁静。
夏幼薇警觉地抬头,看见三个穿着邋遢、身材粗壮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们肤色黝黑,腰间挂着粗糙的武器,眼神浑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即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夏幼薇也能明白那眼神和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她心中一凛,立刻站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易于发力也便于闪避的姿势。这是刻在灵魂里的战斗本能。
三个男人见她起身,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兴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分散开,呈半包围状向她逼近。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伸手就朝她的脸颊摸来。
“滚开!”夏幼薇厉声喝道,同时侧身避开那只脏手。
她的呵斥和敏捷的反应让三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显然,他们将她当成了某种稀奇的玩物。
带疤壮汉再次扑上,这次目标是她的肩膀,想将她搂住。夏幼薇眼神一冷,在对方手掌触及她肩头的瞬间,身体如同游鱼般一旋,右手手肘借着旋转的力道,狠狠撞向对方腋下的软肋!
“呃啊!”壮汉猝不及防,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
另外两人见状,收起了戏谑,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同时扑上。
夏幼薇心沉了下去。刚才那一下,她用了巧劲,但也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无力。若是凌玥的身体,这一肘足以让对方暂时失去战斗力。而现在,只是激怒了对方。一对三,体力不支,胜算渺茫。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利用河滩上石块和地形的微小起伏,灵活地移动脚步,避开正面冲击。一个瘦高个挥拳打来,她矮身躲过,同时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盖侧面。瘦高个痛呼着单膝跪地。但第三个矮壮男人已经从侧面抱住了她的腰,巨大的力量让她几乎窒息。
“放手!”她屈起手肘,奋力向后撞击,但对方的肌肉如同铁箍,效果甚微。带疤壮汉也缓过劲来,狞笑着再次逼近。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道刚逃离了冰冷的河水,又要栽在这几个地痞手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慵懒却带着冰冷质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啧,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落难的女人,不嫌丢人么?”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居高临下。
纠缠她的矮壮男人动作一僵,三人同时循声望去。
夏幼薇也奋力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下,不知何时倚着一个身影。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绣着繁复火焰纹路的劲装,外罩一件黑色薄纱长袍,袍角随意曳地。他身量极高,肩宽腿长,墨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赤玉簪子半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添几分不羁。
他的容貌极俊,却是一种带着邪气的俊美。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颜色比常人稍浅,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琥珀色的光泽,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扫过场中几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玩味。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场,仿佛这片河滩瞬间成了他的领地。
三个地痞显然被他的气势所慑,又或许认出了他身上的服饰代表的不凡,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带疤壮汉色厉内荏地吼了几句三苗语,似乎在质问对方的来历。
红衣男子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嚣,目光越过他们,直接落在了被挟持的夏幼薇脸上。他的视线在她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发髻、苍白的脸颊以及那双即使身处困境依旧清亮锐利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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