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剧痛与沉重的疲惫中挣扎,仿佛在无边的黑暗泥沼中下沉了无数个世纪。灵魂深处回荡着流火最后那声决绝的“走”,以及虫潮淹没他时那令人心悸的嘶鸣。冰冷的恐惧与灼热的负罪感交织,撕扯着我的意识。
最终,是一股温和而坚韧的生命能量,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阳光,一点点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回。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联盟医疗站熟悉的帐篷顶,以及苏雨晴那布满血丝、写满担忧与疲惫的双眼。
“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如释重负的哽咽,手中的治疗法术光芒依旧稳定地笼罩着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立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尤其是胸口和后背,仿佛被碾碎过一般。生命值在治疗下恢复到了 1050/2450,但那个【重伤】的图标依旧顽固地存在着,提醒着我濒死的经历。
“流火……他们……”我挣扎着,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
苏雨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她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悲痛:“夜羽、黑爪、亡语都回来了,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流火……我们的人后来在清理战场边缘时,只找到了这个……”
她将一截断裂的、依旧残留着微弱邪能波动的刃尖放在我手中。那是流火双刃的一部分。
我的心如同被这只冰冷的断刃刺穿,猛地一缩。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证据摆在眼前时,那股窒息般的痛苦依旧难以承受。那个沉默寡言,却总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恶魔猎手,那个主动要求加入远征,誓要撕碎亵渎者的同伴……难道真的……
“尸体……呢?”我声音颤抖。
“没有找到。”苏雨晴摇头,“当时虫潮太混乱,爆炸和塌陷也改变了不少地形。可能……可能被埋在了下面,或者……”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或许是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但更像是更残忍的凌迟。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
“战局……怎么样了?”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这时,李墨和王大锤快步走进了医疗帐篷。王大锤看到我醒来,明显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李墨则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只是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也许久未眠。
“你醒了就好。”李墨直接切入正题,“战局……很复杂。”
他快速汇报情况:
“斩首行动成功。共鸣法阵被彻底摧毁,血刃确认阵亡。【黑曜石】在挖掘场的核心力量遭受重创,残部已经溃散,逃往沼泽深处,短期内难以再组织起有效威胁。”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我们达成了主要战略目标。
“但是,”李墨话锋一转,语气凝重,“正如你们所遭遇的,其拉虫人失去了【黑曜石】的控制后,彻底陷入了狂暴。它们以枯木盆地为中心,正在向外扩散!虽然主力部队及时后撤,构筑了防线,但虫潮的先锋已经与我们外围的巡逻队发生了多次交火,损失……不小。”
王大锤瓮声瓮气地补充道:“他娘的,那些虫子根本不怕死!甲壳又硬,数量多得吓人!普通的刀剑砍上去效果很差,只有魔法和攻城武器能造成有效杀伤。而且它们挖洞的速度极快,我们的防线下面都不安全!”
虫潮失控,这才是当前最大的危机!我们消灭了【黑曜石】这个操纵者,却放出了更可怕的、凭本能行事的毁灭天灾!
“联盟内部情况如何?”我问道,声音依旧虚弱。
“士气……受到影响。”李墨推了推眼镜,“斩首成功的喜悦,很快被流火失踪(对外暂报失踪)和虫潮威胁的恐慌所冲淡。一些公会,尤其是之前就对远征持保留态度的【荣耀战旗】和【自然之息】,已经开始质疑我们继续留在卡利姆多的必要性。他们认为,既然【黑曜石】的主要威胁已除,我们应该立刻撤退,返回东部王国,而不是留在这里面对一场可能无法取胜的、与上古之神仆从的战争。”
退缩?现在退缩,等于将卡利姆多南部拱手让给虫潮!谁能保证这些虫子不会跨海而去?谁能保证被惊动的克苏恩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纳兹格雷尔那边呢?”我想起了那个态度冷漠的兽人守备官。
“兽人方面压力更大。”李墨道,“蕨墙村是距离虫潮最近的据点,他们已经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纳兹格雷尔派人传来口信,措辞强硬,要求我们要么立刻拿出解决虫潮的办法,要么……就‘请’我们离开,他们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存在,而给村落引来灭顶之灾。”
内忧外患。内部意见分歧,外部兽人施压,前方是汹涌的虫潮。
我挣扎着,在苏雨晴的搀扶下坐起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议,但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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