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在电影开始前,占用大伙儿几分钟宝贵时间,播报一个咱们‘红星职工文化服务站’的重磅利好消息!”
夜幕初垂,轧钢厂的露天电影广场上,人头攒动。放映机的光束尚未亮起,许大茂手持一个用硬纸板卷成的简易喇叭,站在银幕旁,挺着胸脯,声音洪亮,脸上洋溢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光彩。他现在可是服务站“钦定”的宣传干事,每次放电影前这五分钟的“广告时间”,是他展示口才、凸显价值的重要舞台,更是他每月稳定外快两块钱津贴的来源,干劲儿足得很!
“咱们服务站,为了丰富广大工友的业余文化生活,提升生活品质,特隆重推出——‘何雨柱何大师周末限量私房菜’服务!”许大茂唾沫横飞,极力渲染,“何大厨的手艺,不用我多吹了吧?厂里领导小灶的掌勺人!祖上御厨传承!那叫一个地道!平时咱工友想吃上一口,难如登天!可现在,机会来了!”
他挥舞着手臂,加重语气:“每周六晚上,就在服务站,何大师亲自掌勺,只开一桌!就一桌!最多接待八位贵宾!菜品由何大师亲自选定,绝对硬核,绝对拿手!用的是顶好的材料,使的是看家的本事!让你体验一把厂领导都未必能天天享受的待遇!”
底下坐着的工友们开始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响起。这消息确实够新鲜,傻柱的名头也够响。
“当然咯,”许大茂话锋一转,开始吊胃口,“这好东西,它必然稀缺!价格嘛,按人头算,初步定在一块五一位!一桌就是十二块!为啥这么贵?料好!工细!限量!物以稀为贵嘛!而且,需要提前预约!想尝鲜的,想请客办事有面子的,得赶紧到服务站登记排队!手快有,手慢无啊!具体预约方式……”
许大茂这番卖力十足、充满诱惑力的宣传,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红星轧钢厂职工文化服务站推出何雨柱师傅限量私房菜,每周一桌,需提前预约”的消息,伴随着电影故事的娱乐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全厂近万名职工及其家属中传播开来。
一开始,绝大多数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块五一个人?吃一顿饭?这价钱确实太“震撼”了。够买多少斤肉,多少斤白面了?不少人嗤之以鼻,觉得这肯定是陈醒和傻柱想钱想疯了,瞎胡闹,肯定没人去当这冤大头。
然而,总有不那么在乎钱,或者对美食有着超乎寻常追求的人。第一个站出来“吃螃蟹”的,是厂技术科以张总工为首的几位老工程师。这几位老先生,技术上是厂里的顶梁柱,生活上也颇为讲究,尤其好一口吃的,平日里没少凑钱去市里有名的馆子打牙祭。他们早就风闻傻柱给领导做小灶的手艺堪称一绝,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品尝。如今这“私房菜”公开对外,虽然价格肉疼,但几位老哥们一合计,为了满足那份“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馋虫,咬咬牙,这钱,花了!
预约登记处设在服务站阅览室一角,由一位细心的女工友负责。张总工他们是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一批登记的人。消息反馈到陈醒和傻柱那里,两人都清楚,这头炮能否打响,至关重要。
到了第一个周六晚上,平日里喧嚣的服务站棋牌区被要求提前清场,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安静。简易的茶饮区被精心收拾过,桌椅重新擦拭,角落里挂上了一块洗得发白的旧蓝布作为背景,勉强营造出一点“雅间”的隔断感。中央拼起一张从仓库找出来的大圆桌,铺上了傻柱特意从食堂后勤科借来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洁白桌布。几只暖水瓶和一套还算齐整的茶具摆在旁边,虽然简陋,但在昏黄的电灯泡光线下,竟也透出几分不同于往日大食堂的、难得的正式与温馨。
后厨区域,傻柱早已忙活开。他特意换上了一身虽然旧但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厨师服,头上戴着同款厨师帽,神情专注,如同即将出征的大将军。陈醒通过关系搞来的食材比食堂日常采购的显然高出一个档次:水灵灵的青菜,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活蹦乱跳的鲜鱼,以及一些平时少见的花菇、玉兰片等干货。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台前,傻柱挥勺颠锅,动作行云流水,火焰不时腾空而起,映照着他油光闪闪却异常认真的脸庞。滋啦啦的爆炒声,咕嘟嘟的炖煮声,以及那无法阻挡的、复合而浓郁的诱人香气,如同有了实质,从后厨弥漫开来,充盈着整个服务站空间。
这香味太霸道了!那是葱姜爆锅的焦香,是肉类经过高温发生美拉德反应后产生的醇厚肉香,是酱油、料酒、香醋等多种调料在热油激发下融合成的复合香气,还夹杂着某种清甜鲜润的高汤气息……这香味仿佛一只无形的小手,不断撩拨着还在服务站看书、下棋、甚至只是路过的人的嗅觉神经。阅览室里,有人书本半天没翻一页,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棋牌区虽然清了场,但门口围观的几个人,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使劲吸着鼻子,低声议论:“真香啊!”“傻柱这孙子,是真有两下子!”“闻着这味,我回家还怎么吃窝头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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