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醒的目光沉稳而有力,缓缓地环视着大厅。他的视线,如同温暖的探照灯,一一扫过这些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面孔——
他看到了于莉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隐隐的情愫;看到了许大茂脸上那混合着谄媚、依赖与对未来利益的精明算计;看到了傻柱那难得流露出的、带着几分服气的憨直笑容;看到了刘光天、阎解成等年轻人眼中那近乎崇拜的炽热光芒;看到了秦淮茹那充满感激、仿佛重获新生的眼神;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易中海,那复杂目光中交织着的落寞、反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甚至看到了刘海中那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领导”尊严,却又难掩内心失衡的强作镇定……
这一张张面孔,构成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坚实的根基,也是最宝贵的财富。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携带着窗外风雪的清冽,也蕴含着室内蓬勃的热力。他的声音响起,清晰、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穿透喧嚣、直达人心的力量,在大厅温暖的空气中稳稳地回荡开来:
“各位领导,各位社员同志,还有咱们的家属朋友们!”
他顿了顿,让开场白在每个人心中落定。
“这一年,走过来,不容易。”他的语气带着回顾的凝重,“咱们最开始,什么都没有。有的,是别人眼里当垃圾处理的废铜烂铁;有的,是这间漏风漏雨的破仓库;有的,是咱们这些被有些人看做是‘闲人’、‘家属’的力气和双手。”
他的声音渐渐扬起,带着一种引以为豪的激情:
“但是,咱们一起,咬着牙,拼着劲,就把这些没人看好的废料,变成了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亮堂台灯,变成了收音机里不可或缺的结实外壳!就把这个没人愿意来的旧仓库,变成了咱们全厂工友下班后都爱来坐坐、看看书、喝喝茶的文化活动中心!就让很多以前只能围着锅台转、手心朝上向家里要钱的姐妹们,挺直了腰板,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收入,能堂堂正正地给家里添砖加瓦!”
他的话语,勾起了在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记忆和感触。有人眼眶泛红,有人用力点头,有人紧紧握住了身边亲人的手。
陈醒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深邃,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开迷雾、指向远方的决绝与力量:
“可能以前,咱们很多人的眼光,就守着咱们那四合院里的一亩三分地,操心着谁家多占了一寸晾衣绳,谁家孩子又摘了谁家几颗枣。”
他手臂猛地抬起,用力一挥,那手势决绝而充满张力,仿佛要划破这温暖安逸的室内氛围,直指向那窗外被飞雪笼罩的、漆黑却无限广阔的天地:
“但现在,我告诉大伙儿——往后,咱们的眼光,不能再那么小了!”
“我们的院子,不再是那几十间平房围起来的小天地!”
“我们的院子——是这整个时代!”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话语震慑住了,怔怔地看着陈醒。
陈醒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感召力:
“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抱成团,拧成一股绳!这时代有多大,浪潮有多高,咱们的院子,咱们的天地,就能有多大!多广阔!”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杯中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激荡出耀眼的光芒:
“为了咱们亲手创造的好日子!”
“为了更好的明天!”
“干杯!!”
“干杯!!”
“为了更好的明天!干杯!!”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齐声响应!所有人的激情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无论是领导、社员还是家属,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热烈的欢呼声、由衷的叫好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汇成了一股昂扬向上、不可阻挡的热流,几乎要冲破屋顶,直上云霄!
镜头在这一张张被希望和憧憬点燃的脸上缓缓扫过——于莉激动得脸颊绯红,眼神闪亮;刘光天和阎解成兴奋地碰杯,差点把酒洒出来;许大茂扯着嗓子喊得最大声;秦淮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花,笑容却无比灿烂;连易中海的嘴角,也似乎勾起了一丝释然的弧度;刘海中端着酒杯,有些茫然,却又不由自主地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最终,镜头拉远,穿透那挂着美丽霜花、凝结着室内温暖水汽的玻璃窗,融入窗外那漫天飞舞、无声覆盖着一切的洁白雪花,以及在那雪花下沉沉睡去的、庞大而静谧的厂区。
在这寂静与喧嚣、寒冷与温暖、旧秩序与新希望剧烈碰撞的交界处,一股名为“变革”的磅礴浪潮,正从这“青萍之末”悄然生成,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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