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黑暗吞噬了狭窄的巷道,将身后鬼街市集的喧嚣与刀疤老头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彻底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霉腐、污水和某种动物尸体腐烂的刺鼻恶臭,如同凝固的毒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脚下是深及脚踝、冰冷粘腻的污泥,每一步都带着令人作呕的吸附感和滑腻感。两侧歪斜的棚屋如同巨兽腐烂的肋骨,相互挤压倾轧,朽烂的木板缝隙中透出摇曳的、散发着惨绿磷光的火把残影,将墙壁上扭曲怪诞的涂鸦和干涸的暗红血迹映照得如同地狱壁画。更深处,压抑的喘息、野兽般的低吼、以及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如同背景的低音鼓点,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林尘佝偻着腰背,如同负伤的孤狼,在狭窄、曲折、堆满各种散发着恶臭杂物的巷道中艰难挪动。褴褛的布片被污泥彻底浸透,紧贴在遍布新旧伤口的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腰肋处那道狰狞的裂口在强行催动空间之力摄取虚界石后,如同被撕裂的旧伤,暗红的血水混着污泥不断渗出,在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湿痕。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抽吸都如同破败风箱般带着浓重的血腥杂音,喷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混沌银灰的眼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点永不熄灭的鬼火,冰冷死寂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晃动的阴影和可疑的角落,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的右手,那只沾满污泥血痂、指节嶙峋的枯爪,此刻正死死地……攥着那块从刀疤老头处换来的……死灰色的顽石!
石头入手冰凉沉重,表面粗糙如同砂纸,布满泥土和污垢的坑洼,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如同路边随手捡来的顽石。然而!虚空道种冰核深处那点沉寂的幽焰,却在触碰到这顽石的瞬间……疯狂地……悸动起来!一股源自本能的、近乎贪婪的……吞噬渴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燃!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空间塌陷感的奇异波动,正源源不断地从顽石最核心处……渗透出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死死吸引着道种冰核!
虚空晶核!蕴藏着精纯空间本源之力!足以点燃枯寂道种的神火!
林尘强忍着胸腔翻涌的血气和腰肋撕裂般的剧痛,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顽石粗糙的表面,仿佛要将那沉寂的空间本源之力强行挤压出来!他需要力量!需要立刻……炼化它!
柳清漪远远地跟在后面,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将自己尽可能缩在更深的阴影里,如同受惊的兔子。单薄的粗布棉裙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了泥污和可疑的粘稠物,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粘腻感。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身体因寒冷和巨大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抱着那个破旧的藤篮,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死死盯着脚下污秽的泥泞,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前方那个佝偻浴血、攥着石头如同攥着救命稻草的身影。鬼街市集那匪夷所思的“交易”,那破碗碎裂时刀疤老头的绝望咆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巷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岔口。左侧更加幽深狭窄,弥漫着浓重的腥臊恶臭,似乎是通往某个兽栏或屠宰场;右侧则相对开阔一些,隐约可见一座歪斜倒塌、只剩下半截残垣断壁的……废弃石屋!石屋的屋顶早已坍塌,露出参差不齐的断木和灰暗的天空,墙壁上布满了烟熏火燎的痕迹和巨大的裂缝,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焦糊、药渣和灰尘的陈旧气息,从石屋的破洞中飘散出来,在污浊的空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尘的脚步在岔口处微微一顿。混沌银灰的眼瞳扫过左侧腥臭的巷道,又落向右侧那座废弃的石屋。虚空道种冰核深处传来的悸动更加剧烈,对那块死灰顽石的吞噬渴望几乎要冲破他的意志!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立刻炼化!
他不再犹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座废弃石屋……艰难地挪去!
柳清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林尘走向那座如同鬼屋般的废墟,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她不敢停留,只能咬着牙,踉跄着跟了上去。
石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屋顶坍塌了大半,冰冷的雪水顺着断木缝隙滴落,在布满厚厚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积起一滩滩浑浊的水洼。墙壁上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寒风从中呼啸灌入,发出呜呜的鬼泣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灰尘味,以及一股极其微弱、几乎被完全掩盖的……陈旧药香。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成渣的木架碎片、破碎的陶罐瓦砾,以及几块被烟熏得漆黑的、疑似丹炉残骸的巨大金属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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