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薄雪覆盖的荒山。铅灰色的天穹沉沉压下,如同巨大的、冰冷的棺盖,隔绝了所有光线与生机。寒风呜咽着穿过嶙峋的怪石和枯槁扭曲的荆棘丛,卷起细碎的雪沫,抽打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如同砂纸摩擦的沙沙声。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入肺腑深处,带来撕裂般的灼痛。
柳清漪背靠着冰冷粗糙、布满尖锐棱角的巨大山岩,身体因巨大的消耗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单薄的粗布棉裙早已被泥污、雪水和暗红的血渍浸透,冻得如同坚硬的铁皮,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粘腻感。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青紫开裂,几缕被汗水浸透的乱发贴在额角,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破败风箱般的嗬嗬声,喷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白雾,又迅速消散。
她的脊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岩石,仿佛要将自己钉进山体。双臂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指尖因冻僵而麻木刺痛。膝盖处传来钻心的剧痛,那是长时间背负重物、在崎岖山路上奔逃留下的烙印。腰背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剧烈痉挛,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但她的双手,那双沾满污泥、冻疮裂口、甚至指甲翻卷渗出血丝的枯瘦双手,此刻却如同铁钳般……死死地……反扣在身后!
她的背上!
林尘冰冷沉重的身体,如同失去所有支撑的破败石像,无力地伏在她的脊背上!褴褛的布片早已被血水和污泥彻底浸透,紧贴着他遍布新旧伤口的皮肤。腰肋处那道最狰狞的裂口,在强行催动空间挪移和封禁石板后,彻底崩裂翻卷,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泽,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水早已凝固成冰壳,混合着污泥,覆盖了大片后背。他的头颅无力地垂落在她的颈侧,冰冷的脸颊紧贴着她同样冰冷的皮肤,沾满污泥血痂的乱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深陷的眼窝和干裂渗血的嘴唇。
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抽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破败风箱般的杂音,喷出带着浓重血腥味和内脏腐败气息的热气。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柳清漪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死死地反扣着他的手臂,用肩膀顶着他冰冷的胸膛,仿佛要将自己最后一点微薄的热量传递过去。巨大的恐惧、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莫问天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恐怖神念,虽然暂时失去了遗迹石板气息的指引而变得混乱狂暴,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远处的沼泽上空肆虐咆哮,但那冰冷浩瀚的金丹威压,依旧如同悬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逃!必须逃得更远!逃进更深的山脉!否则……必死无疑!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摇摇欲坠的意识上!她猛地咬破早已冻僵的下唇!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刺激了她即将涣散的神经!
“呃……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反扑的嘶哑低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佝偻着腰背,用尽全身残存的、燃烧生命换来的最后一丝力气!枯瘦的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冰铅,死死蹬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腰背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绷紧、撕裂!
轰!
她竟硬生生地……背着林尘沉重如山的身体……从冰冷的岩石上……撑了起来!
身体剧烈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眼前阵阵发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巨大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她再次栽倒!但她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沌的眼眸深处,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走!
她拖着如同灌满了冰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前方那片被更加浓重的灰暗雾气笼罩、怪石嶙峋、荆棘丛生的……黑风山脉深处……挪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陷的、混合着血水和污泥的脚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尖之上!脚下的冻土坚硬冰冷,布满尖锐的碎石和冻结的荆棘根茎,每一次落脚都带来钻心的刺痛!背上的重量如同山岳,死死压榨着她残存的生命力!腰肋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反复穿刺!寒风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她裸露的皮肤!
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夹击下摇摇欲坠。视野模糊晃动,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血翳。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轰鸣。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向前!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金丹老狗的感知范围!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铅灰色的天穹被更加浓重的、如同墨汁般的黑暗吞噬。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的寒风卷着更大的雪片,如同冰冷的鹅毛,疯狂抽打在脸上、身上,迅速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