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大学物理研究所的橡木大门被粗暴地推开,军靴踏地的声音在哥特式拱廊下回荡。施密特教授从光学实验台前抬头,看见六名持枪士兵列队进入他的实验室,中间是一位佩戴参谋绶带的军官。
“克劳斯少校?”施密特满脸狐疑地推了推那副圆框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目光落在克劳斯手中的棱镜上,那道颤抖的光斑在他的手上闪烁着,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我以为我们的会面是在明天。”施密特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对克劳斯的突然到访感到有些不满。
克劳斯微微一笑,他脱下军帽,露出那一头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金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头发上,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文件的封面上盖着皇室的印章,那红色的印记在白色的羊皮纸上显得格外醒目。
“战争不等人,教授。”克劳斯的语气严肃而坚定,他将文件放在实验台上,发出“砰”的一声,仿佛那文件有千斤重一般。
施密特的手指在文件上方悬停着,他透过镜片凝视着那份文件,能清晰地看到威廉二世的签名。那签名的笔画异常尖锐,仿佛每一笔都要刺破纸面,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其他三名助手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份文件上,烧杯中的液体也停止了摇晃,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不可能...施密特声音干涩,我的红外辐射研究是纯粹的基础科学...
纯粹?克劳斯从公文包取出一本《自然》杂志,翻到折角的那页,英国皇家陆军已经根据您去年发表的论文,开发出探测战壕热源的红外装置。他们的狙击手现在能在夜间精准射杀我们的哨兵。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教授脸上投下摇曳的暗斑。他去年在《物理年鉴》发表那篇论文时,还沉浸在发现特定波长红外线穿透雾气的喜悦中。现在那些公式正化作子弹射向他的同胞。
陛下需要什么?施密特最终问道,声音轻得像实验室里的真空泵在抽气。
克劳斯步履稳健地朝着房间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个被帆布覆盖着的神秘装置。他的步伐带着一种坚定和果断,仿佛对这个装置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当他走到装置前,克劳斯停下脚步,凝视着那被帆布遮盖的部分,然后开口问道:“您这个原型机,能够探测多远的体温信号呢?”
对方回答道:“理论上来说,它可以探测到五百米范围内的体温信号。不过,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将其冷却至零下 196 度,而且这个装置的体积相当庞大。”
克劳斯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紧接着追问:“那么,有没有办法解决体积庞大的问题呢?”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柏林工业大学的低温实验室已经被征用了,他们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技术。”
克劳斯微微点头,表示对这个消息的认可。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覆盖在装置上的帆布,露出了那个由铜质杜瓦瓶、真空管和复杂透镜组成的装置。
这个装置看起来十分精密,每一个部件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和制造。克劳斯仔细观察着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最后,他说道:“蔡司公司的光学工程师明天就会到达这里,陛下要求我们在两周内将这个装置缩小到可以搭载在步枪上的尺寸。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完成。”
施密特突然抓住实验台边缘:您知道将实验室设备改造成武器需要突破多少技术瓶颈吗?热噪声抑制、探测器灵敏度、光学系统——
所以您需要这个。克劳斯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铅封金属罐,旋开盖子时冒出森白寒气,纯度99.9%的液氦,哈伯研究所的礼物。陛下说您要多少有多少。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液氦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地。施密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只为探索自然奥秘而生的手,现在要制造杀人工具。但拒绝意味着叛国罪,他想起海德堡那位因拒绝毒气研究而被送往东线的同事。
我需要修改团队组成。施密特最终说,增加两名电子工程师和一名机械设计师。
克劳斯微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名单已经拟好,包括慕尼黑工大的韦伯教授,他在小型化方面很有建树。他走向门口,突然转身,对了,陛下建议参考蝙蝠回声定位原理解决雨天干扰问题,他最近对仿生学很感兴趣。
当军靴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施密特跌坐在橡木椅上。助手们沉默地围过来,实验室墙上的开尔文勋爵画像似乎也在俯视着他们。窗外,三辆军用卡车正卸下成箱的电子元件和光学玻璃。
我们真的要...最年轻的研究生恩斯特声音发颤。
施密特戴上工作手套,金属工具在手中发出清脆碰撞声:开始工作吧,孩子们。如果我们不做,前线会有更多年轻人死在英军的热成像瞄准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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