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列医疗物资需要推迟到周四。”施密特指着时刻表说,“明天有重要军列通过。”
“那是青霉素和外科器械,已经延迟两次了。”康斯坦丁内斯库试图争辩。
施密特面无表情:“战争需要优先考虑,站长先生。您应该明白这一点。”
等德国人离开后,康斯坦丁内斯库的副手米哈伊轻声道:“雅西医院已经来电三次了,他们急需那批药品。”
老站长站在窗边,目光凝视着窗外。窗外,一列装满坦克的平板车正缓缓驶过,发出隆隆的声响。平板车在铁轨上编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巨兽在缓慢移动。
不远处,客运站台上人头攒动,人们挤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列车的到来。然而,他们所等待的列车似乎永远都不会准时到达,这让人们的心情愈发沉重。
老站长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年轻人,问道:“米哈伊,你姐姐是在雅西医院工作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是的,她昨天来信说,医院里已经有三名儿童因为缺乏药品而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老站长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与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和无奈。
然而,尽管心中都有着同样的念头,但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将其说出口。这个念头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无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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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勒纳将军并不满足于现状。他在战略会议上指着地图:“罗马尼亚是我们连接奥斯曼帝国的关键纽带,必须确保铁路畅通无阻。双向掠夺计划必须严格执行——向东输送石油和矿产,向西运送乌克兰粮食。”
有军官提问:“将军,乌克兰方面的粮食运输也面临困难,铁轨宽度不同,所有货物必须在边界换车。”
“那就增加换装站的人力。”格勒纳毫不犹豫,“从当地征召劳力,不愿意的就强制征用。”
命令一层层下达,最终落到康斯坦丁内斯库这里时,变成了需要提供两百名工人的名单。他看着车站员工名册,手指颤抖。这些人中有许多与他共事十余年,每个人的家庭他都熟悉。
“我们不能这样做。”他对施密特说。
德国中尉冷眼看着他:“这不是请求,站长先生。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名单。”
那天晚上,康斯坦丁内斯库家中来了不速之客——铁路工会的代表伊万。
“我们听说要选派人去边界工作,是真的吗?”伊万直截了当地问。
老站长只能点头。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边界换装站工作条件恶劣,上次去的五十人,只有三十五人回来,其中还有六个生了重病!”
埃琳娜端来的茶在桌上凉了没人碰。康斯坦丁内斯库终于开口:“我有选择吗?抗命的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遭殃。”
伊万倾身向前:“也许我们该做点什么了。铁路系统里不只有德国人,还有我们的人。列车行驶在路上,会发生各种‘意外’。”
老站长猛地抬头:“不要轻举妄动!你会害死所有人!”
“难道现在不是在慢慢等死吗?”伊万反问,“我女儿因为缺药昨天哮喘发作,差点没救过来。而我们知道有整整一车皮的药品就停在仓库里,因为德国人说要‘优先运输军事物资’!”
谈话不欢而散。康斯坦丁内斯库一夜无眠,清晨回到车站时,眼窝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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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勒纳将军亲自监督一列特别军列的出发。这是双向掠夺计划的象征——向东运送罗马尼亚石油,向西运送乌克兰粮食,车厢上全都标着“帝国专用”。
“这才是铁路应有的作用。”将军满意地对参谋说,“像血管一样为帝国输送养分。”
哈德尔少校谨慎地问:“将军,当地人的不满情绪在增长。我们是否应该...”
“饥饿的人没有力气反抗,哈德尔。”格勒纳打断他,“记住,铁轨就是我们的武器,比任何枪炮都有效。控制了铁路,就控制了国家的命脉。”
然而在将军看不到的地方,铁路员工们发展出了自己的抵抗方式。调度员会“误编”列车路线,让一些车厢“意外”脱钩;维修工检查时会对某些阀门“疏忽”;甚至有人偷偷修改货运清单,让一些物资“不存在于记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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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内斯库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找来米哈伊和几个可信的老员工,秘密会面。
“有一些药品需要‘消失’,”老站长轻声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米哈伊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但是德国人的检查...”
“施密特中尉明天要去普勒斯蒂开会,一整天都不在。”康斯坦丁内斯库说,“医疗物资仓库的记录我已经处理过了。”
计划周密而谨慎。一小批青霉素和外科器械被重新包装,藏在一列即将报废的车厢夹层中。这些药品将通过地下网络转运到雅西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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