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游魂”们像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德军主力控制的区域。他们避开所有主干道,利用地图和指北针,沿着狩猎小径、干涸的河床、茂密的林缘向南然后向东南方向渗透。他们的目标,是深入到情报显示敌军活动异常,但空中侦察又无法确认具体情况的区域——巴黎东南方,马恩河弯曲部以远的那片被称为“香槟-阿登”台地边缘的模糊地带。
第三章:异常的静默与车辙 - 拼图开始转动
最初几天的渗透,是在高度紧张和压抑的寂静中度过的。他们像一群幽灵,穿梭在战争留下的伤痕之间:空无一人的村庄,门窗洞开,仿佛张着黑色的大口;被遗弃的农场里,牲畜早已不见,只剩下散乱的杂物;道路上偶尔可见丢弃的破马车、损坏的步枪外壳和散落的空罐头盒——这些都是溃退军队的典型痕迹。
然而,冯·海因里希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种“静默”透着诡异。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数十万大军仓促撤退后应有的景象。除了后卫部队零星的抵抗,他们几乎没有遭遇成建制的法军或英军单位,甚至连大规模行军后必然留下的、一片狼藉的宿营地都很少见到。
“不对劲,”在一个被炮火轻微损毁、散发着霉味和鸽子粪气息的教堂钟楼里,海因里希召集了汉斯和另外两名士官,摊开防水地图,“敌人的主力撤退得太‘整洁’了。这不像溃败,更像……有组织的转移。他们把我们想看到的‘混乱’展示给我们,却把真正的力量隐藏了起来。”
汉斯趴在钟楼的了望孔前,已经持续观察了数小时。远处的田野、道路和树林,在夏末的阳光下显得平静而慵懒。“上尉,”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因长时间沉默而有些沙哑,“您看东南方向,那片天空……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注意到,那边地平线上的尘霾,比其他方向更厚,持续时间也更长。今天早上太阳刚出来时尤其明显。”
海因里希立刻举起他那架蔡司高倍望远镜,调整焦距,向汉斯指出的方向凝神望去。确实,在遥远的天际线下,靠近一片标注为“圣贡特森林”的边缘地带,有一片极其淡薄、几乎与云层融为一体的、低垂的土黄色尘霾。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但它确实存在,并且似乎在缓慢地移动、积聚。
“像是大规模部队行军,特别是轮式车辆和炮车行进时扬起的尘土。”海因里希喃喃道。
与此同时,在教堂下方负责警戒和周边侦察的埃里希也带来了新的发现。“上尉,我在村子东头那条通往森林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些车辙印。虽然被雨水泡过,又被后来经过的零星队伍踩踏过,但仔细分辨,能看出是重型马车,还有……像是炮车轮子的宽幅印迹,数量不少,都是朝着东南方向去的。痕迹还很新,不超过两天。”
地图上,代表主力撤退方向的箭头是正南和西南,指向巴黎。而东南方向,按照德军统帅部的预判,应该是兵力相对空虚的侧翼,是德军第一集团军可以放心大胆进行深远迂回的“安全区”。
为何在“安全区”的方向,会出现大规模、有组织的部队移动痕迹?
冯·海因里希的心中警铃大作。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线索——异常的静默、东南方向的尘霾、逆向的车辙——开始在他脑中拼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第四章:高地上的俯瞰 - 揭开迷雾的瞬间
基于这些高度可疑的迹象,冯·海因里希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决定:改变原定侦察路线,向东南方向,朝着圣贡特森林边缘那片高地,进行一次短促但坚决的强行侦察。他需要亲眼确认,那片尘霾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是一次赌博。他们将更加深入敌控区,远离主力可能接应的范围。渗透过程变得如履薄冰。他们利用夜间行军,白天则潜伏在茂密的灌木丛、废弃的矿坑或者偏僻的农舍地窖里。汉斯的猎人本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总能提前几十秒嗅到危险的气息——远处传来的模糊马蹄声、林鸟不寻常的惊飞、风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带领小队一次次避开法军的巡逻队和当地农民的视线。
有一次,他们几乎与一支法北非骑兵( Zouaves )的搜索队迎头相撞,全靠汉斯及时发现并小队迅速潜入一条长满芦苇的溪流,才侥幸躲过。埃里希的MG08/15机枪枪管几乎抵到了水底,他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经过一天两夜提心吊胆的跋涉,他们终于在天亮前,如同疲惫但警惕的山猫,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圣贡特森林西北缘一片被称为“孤峰”的高地。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下方宽阔的马恩河谷地以及更远方起伏的平原。
队员们迅速分散隐蔽,利用岩石、树丛和自身携带的伪装网,将自己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汉斯和冯·海因里希找到了一个理想的观察点——一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后面,视野开阔且相对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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