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我低头凑近,风从岩缝里挤进来,带着干涸血河的腥气。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别……停。”
我没起身,也没说话,只是把她往背上拉了拉。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湿透了半边衣料。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在下降,呼吸贴着我后颈,一阵一阵发凉。
出口被封死了,四面山壁合拢,天上地下都被血色符印钉死。灵气断绝,连系统都沉寂下来,伐天本源几乎不再增长。再待下去,我们只会被困死在这里。
我想起这秘境的构造。中心有一株巨树,贯穿天地,根系扎进地脉深处。那是青冥栖身的地方,也是整个秘境唯一的活路。如果地底通道未被完全封锁,或许还能走通。
我背着她起身,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响声。每走一步,腿上的旧伤就抽一下。我绕开血河退去后留下的沟壑,避开那些还在冒黑烟的阵法残迹,朝着巨树方向走去。
路上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剧烈的那种,而是持续不断的微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缓慢移动。我停下脚步,蹲下身把手按在地上。指尖触到一丝温热,再仔细看,地面裂纹中有极淡的光纹一闪而过。
那是道纹,古老得几乎看不清痕迹,但确实在跳动,像脉搏一样。
我伸手去碰那条裂缝,刚接触,识海里的系统忽然有了反应——一丝极其微弱的残道碎片被吸收进来,转瞬即逝。虽然只够积累零点一丝本源,但它证明这条路没死。
我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巨树,空气越冷。树干粗得看不见尽头,表面布满扭曲的纹路,像是凝固的闪电。它的根从岩层中穿出,盘绕如龙,有些地方深入地下,有些则裸露在外,泛着暗青色的光。
我正要沿着主根前行,前方空间突然扭曲。
一个人影出现在根系交汇处。
银发垂地,人身蛇尾,靠在树干上喝酒。他眼睛抬起,目光像能穿透皮肉直看到骨头。
是青冥。
他的分身。
我没停下,走到他面前五步远才站定。“前辈。”我开口,“我们要出去。”
他没回应,只是慢慢放下酒葫芦,嘴角挑了一下。“此路不通。”他说,“回头是岸。”
我知道他在试探。如果是真阻拦,刚才就不会只现身不说不动。他想看我会不会硬闯,会不会为活命不顾一切。
我没有冲动。我把叶清绾轻轻放下来,让她靠在我腿边坐着。她闭着眼,脸色苍白,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你若真要拦我,”我说,“刚才就不会只站在这里说话。”我盯着他,“我只问一句,有没有活路?”
青冥看着我,眼神深得像看不到底的井。过了几息,他忽然笑了。
抬手一抛,腰间的玉葫芦飞向空中。
它悬在那里,缓缓旋转,表面亮起一层光。一幅虚幻的地图浮现出来,线条简单,却清晰标出了路径——一条红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延伸出去,笔直向东,三百里外,画着一座断裂的石碑。
旁边浮现出几个字:**东行三百里,破碑可见天光。**
我盯着那图,没急着接。
青冥歪头:“信不信由你。接了,就得走;不接,就留下。”
话音落,酒葫芦往下坠。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它。
是叶清绾。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整个人摇晃着站起来,一手抓着葫芦,一手撑着我的肩膀。她指节发白,显然用了全力。
就在她碰到酒葫芦的瞬间,掌心猛地一红。
皮肤像是被烙铁烫过,一道猩红印记浮现出来——**情劫**。
两个字闪了一下,又迅速隐去。她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直接倒进我怀里。
我立刻扶住她手腕,探她脉搏。心跳紊乱,气血逆冲。我调动体内仅存的一丝伐天本源,缓缓渡入她经脉,帮她压住翻腾的气息。
“还能走吗?”我低声问。
她咬着牙点头,手指还紧紧攥着那个酒葫芦。
我把葫芦拿过来收进怀里,然后弯腰将她背起。她的重量比之前更轻了,像是骨头都在变薄。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青冥。
他仍靠在树上,手里又拿出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见我看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我拱手,没多言,转身向东走。
脚下的根系越来越密集,像一张网铺满地面。每一步都得小心避开凸起的部分。头顶的岩层压得很低,偶尔有碎石掉落,砸在肩上也不觉得疼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叶清绾在我背上轻声说:“那个字……不是随便出现的。”
我没回头。“什么字?”
“情劫。”她声音很弱,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它认的是我,不是你。说明这一劫,是我应的。”
我沉默。
她又说:“如果你因为我停下,或者回头……那就正好应了它。”
我脚步没停。“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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