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那声音并不密集,像是几声仓促的点射,却在空旷的工业区里激起一连串刺耳的回响。
火光一闪即逝,如同黑夜眨动的眼,旋即便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没。
北区三号仓库对面的废弃钟楼顶端,林默纹丝不动地趴在巨大的水箱之后,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
他将望远镜的目镜死死抵在眼前,视野里,几道黑影正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冲入仓库大门。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这些隶属特务科行动队的同僚们,每一个背影都呈现出稳定而清晰的【黄色】。
状态栏上浮现着统一的文字:【执行命令·无异常】。
他们是忠诚的猎犬,正扑向一个由他亲手布置的、空无一物的陷阱。
林默的视线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而是如鹰隼般扫过仓库周边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在仓库东南侧一个不起眼的巷口,一个穿着巡警制服的男人正靠着墙角,仿佛在百无聊赖地警戒。
但在真实之眼中,这个人的背影却闪烁着刺目的【红色】,状态栏的文字更是让林默心头一凛:【身份未明·持有加密军用电台·监听模式】。
巡警?
不。
特务科今晚的行动为了保密,清空了周边三个街区的警力。
这个人,绝不在今晚的行动编制之内。
林默迅速调动脑中储存的所有情报,一个名字浮现在心头——宪兵队情报处,那支从不登记在册、直接对最高层负责的“影子小组”。
他们果然来了。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敌人比他预想的更聪明,也更谨慎。
他们不仅通过内线提前获知了这次“清剿火种联络点”的行动,更是在判断出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后,反手布下了自己的棋子。
他们没有派人冲进去,而是安插了一个监听桩,试图捕获“火种”组织在撤离或转移时可能泄露的任何通讯信号。
这一场空袭,表面上看,是特务科情报泄露,行动失败。
但对林默而言,这却是他计划中最完美的一环。
他借着特务科这把刀,光明正大地清除了这个已经暴露的旧据点,抹掉了所有可能追溯到他和“火种”的痕迹。
而“影子小组”的出现,则让他免费获得了一份珍贵无比的情报——敌人的监听手段、大致的技术水平,以及他们的行动模式。
林默冷静地调整望远镜焦距,将那名“影子”的站位、手中电台的型号特征、天线的朝向,以及他操作时手指的微小动作全部记在心里。
他甚至通过对方调整旋钮的幅度,大致推断出了对方正在扫描的频段范围。
几分钟后,仓库内的行动队无功而返,悻悻撤离。
那名伪装巡警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晨曦前的微光中,消失不见。
林默确认仓库内没有留下任何一枚弹壳、一根头发,所有伪造的活动痕迹都已在刚才那场小规模的交火中被“合理”地销毁。
他这才收起望远镜,如同幽灵般退入水箱后的阴影,消失在楼顶。
上午十点零二分,特务科二楼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科长周维成坐在主位,一张国字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用力将一份行动报告拍在桌上,发出的闷响让在座的所有人心头都跟着一跳。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的人还没到,仓库里的老鼠就已经跑光了?!”周维成的目光如同刀子,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在林默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整个特务科,只有内审办公室主任林默,有权限在行动前,以“流程监督”为名,接触到计划的全部细节。
面对科长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质问,林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低头翻阅着手中的报告副本,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念一份天气预报:“报告科长,我复核了行动前的所有流程。从指令下达到行动队出发,全程物理隔绝,不存在泄密可能。唯一与行动区域相关的电子痕迹,是昨天下午三点,内审办公室的IP地址,曾调阅过北区仓库周边的城市布防图。”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紧张,几道视线立刻集中到了林默身上。
林默这时才缓缓抬起头,迎上周维成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调阅布防图,是为了核查此次行动与城防军巡逻路线是否存在冲突,确保跨部门协作的合规性。这完全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并且有完整的操作日志记录。如果科长怀疑是我泄密,大可以现在就封存我的电脑,请技术科进行最彻底的审查。”
他的话掷地有声,逻辑上无懈可击。
他不仅承认了“异常”,还把这个“异常”合理化、合规化,甚至主动要求审查,表现得坦荡无比。
林默的真实之眼,一直锁定着周维成的背影。
就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周维成背后原本浓郁的【红色·高度怀疑·准备发难】瞬间褪去大半,转变为摇摆不定的【黄色·怀疑未消·但需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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