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仁济医院西侧配楼三楼的特护病房内,空气凝滞如水。
程兰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只有床头的心率监测仪以一种催眠般的缓慢节奏,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她生命的存续。
门外,两名全副武装的看守面无表情,如同两尊铁铸的门神,他们严格执行着每十分钟检查一次生命体征的命令,却不知自己守护的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程兰头顶的标识清晰无比:忠诚度是稳定的翠绿色,而危险度却闪烁着警示的黄色。
她远未到病危的境地,一切休克迹象,都源于她对自身呼吸频率的精准控制,以及皮下注射的微量肾上腺素。
床头柜上那瓶标签为“镇静剂(夜间维持)”的药瓶,里面的液体早已被悄然换成了无害的生理盐水。
被单之下,她藏起的左手指尖,正以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节奏,轻轻敲击着床垫,那是标准的摩尔斯电码,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信息:“信号已通,等你落子。”她是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确认棋盘的主动权是否已落入林默手中。
也就在此刻,整栋建筑的电力系统经历了一次几乎无人察觉的短暂波动,灯光仅仅黯淡了半秒便恢复如常。
这是林默的后手,是他安排的技术小组在地下变电站制造的微小混乱,其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掩护这稍纵即逝的五分钟通讯干扰窗口。
清晨六点零二分,天色刚从墨蓝转向鱼肚白,伪警务总局通讯中心的机房里,服务器的低鸣声构成了新一天的序曲。
林默站在主控台前,神色冷峻,手中捏着一张略显粗糙的纸质复印件。
文件标题赫然是《关于紧急接管内务部下属第七行动科的行政指令》,然而签发单位一栏却是刺眼的空白,签署栏也仅有一枚模糊到无法辨认的印章残影。
真实之眼下,这张文件的来源路径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系统标注着它的原始电子档已被最高权限彻底抹除,这张复印件,是档案销毁室废纸篓夹层中唯一的幸存者——那是他昨夜亲手点燃那堆虚假报告时,故意遗漏的“漏网之鱼”。
他将文件递给身旁的技术人员,声音压得极低:“把这东西导入内务部审批流程,用田中的数字签名缓存授权。”技术人员面露难色,迟疑道:“可是林先生,田中顾问已经失能,系统会自动触发二次活体生物验证。”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让系统‘以为’他还活着。”他绕过技术员,亲自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复杂的预设密钥。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数秒,随即弹出一个绿色的“授权通过”提示框。
早在三天前,林默就利用田中每日定时登录内部系统的习惯,录制下了一段完整的生物识别响应模型。
此刻,这个模型正以极低频次向系统发送着模拟心跳与瞳孔变化的微弱信号,成功骗过了冰冷的自动化审核机制,为这份凭空出现的指令赋予了暂时的合法性。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总局高层紧急协调会在凝重的气氛中召开。
代理局长山本义雄将那份接管令重重拍在桌上,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他当场质疑其合法性,言辞激烈。
林默立于侧席,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然地回应:“山本阁下,佐藤等人的叛变事实确凿,内务部第七科作为他们的直属机构,已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若不立即接管并进行内部审查,恐有更多机密外泄,后果不堪设想。”话音刚落,他向幕僚递了个眼色,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被投影到会议室的屏幕上,清晰地播放出来——正是程兰昨夜在拘留室内,对着监控探头说出的那句:“夜枭,是田中漏掉的一枚钉子。”
山本义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死死盯着林默,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他抓起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直接拨往东京方面求证。
然而,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却是冰冷而公式化的答复:“田中顾问因突发脑溢血,已进入深度昏迷状态,暂无法取得联络。”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名军医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带来了来自仁济医院的紧急通报:“报告长官,程兰病情突然恶化,多项生命指征急剧下降,院方判断……可能撑不过今晚。”这个消息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击溃了山本义雄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咬紧牙关,夺过助手递来的钢笔,在那份接管令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临时准许”四个大字,并用力盖上了自己的公章。
林默平静地接过文件,指尖轻轻抚过那尚未干透的鲜红印泥,心中默念:“你签下的不是权限,而是为你整个系统签发的死刑执行书。”
下午两点十三分,第七行动科的地下资料库。
林默带着一支由他亲信伪装成的“合规审查组”,顺利进入了这片核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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