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福：“给春锦也舔一点儿。”
陈红梅起身用手指头沾了一点肉汁，抹在她嘴边。
房外又传来了争吵声，女的哭天喊地，男的骂爹骂娘，孩子尖锐刺耳的哭声也无限扩大。
陈红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天到晚真是没完没了，大过年的又开始吵，鬼哭狼嚎的。”
李有福在一旁叹了口气，安慰着：“过了年就搬走了，再忍忍。”
主要是说了也没用，出去骂一次管一星期，说不定还要动手。
陈红梅探头出去看了看，酒瓶子摔了一地的碎渣。
现在女人已经坐在地上在哭了。
陈红梅转头把门关上，闷头继续在厨房忙活。
李家门口，李天富双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
摸了摸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他现在已经不抽烟丝了，偶尔实在想抽就抽一根红梅。
一根烟抽完，天色也暗了下来。
巷子口一个人也没有了，偶尔有炮仗声音传来。
这家响完那家响，炮仗一响，李天富就知道别人家年夜饭开始了。
李秀珍在堂屋门口兴奋的叫着：“爸，爸，放炮仗了，我已经请祖宗们吃过饭了。”
李天富最后看了眼巷子口，心里有一丝落寞，这个没良心的老二，过年都不回来一趟。
李天富抽完的烟往地上一扔，踩灭了火星子。
“来了来了。”
张兰芬早就看到了门口坐着李天富，不过她没管。
有些事情得自己经历了才会知道，今天就算老二一家回来过年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只有真的独立出去了，才会知道父母对自己的庇护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不是理所当然不知感恩。
说不定老二两口子还高兴不用交工资，不用跟家里兄弟姐妹分享他们的劳动成果。
张兰芬摇了摇头对着灶房里喊了一声，“要放炮仗了，赶紧进来。”
堂屋门口，一家人挤在门口房檐下。
张秋菊和李有明一人一手抱着个孩子捂着孩子耳朵躲在房间里。
院子里李天富左手拿着炮仗，右手拿着火柴盒和火柴。
火光划过，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了十秒后结束。
晚上八点多钟，年夜饭也开始了。
屋外也挨家挨户的开始响炮仗。
张兰芬一家子人贴人的坐了满满一桌。
李秀珍在那里一个一个数着菜：“妈，一共有十四个菜。”
李有财看了眼：“老六，十三个，你小学老师没教你数数啊！”
李秀珍一个一个指着数一遍：“就是十四个。”
李有财：“你把蛋糕都算进去了，蛋糕又不是菜。”
“就是菜，上了桌上都是菜，今晚都要吃的。”
“你咋不把瓜子花生水果和糖都算上，使劲凑凑今晚咱们家吃二十个菜。”
李秀珍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菜早就流口水了，特别是蛋糕她想先吃一口。
李秀云把白天买的汽水一人发了一瓶。
张兰芬抬着盛满的米饭，“动筷子吧！大家都过年好，你们几个小的留着点肚子一会吃蛋糕，不准吃了撑着肚子疼，听到没？”
张兰芬特意叮嘱了一遍。
今天的菜那么好，小孩子爱吃的使劲吃，容易把自己吃吐了。
万一生病了，大过年的还得送医院去。
李秀珍看了眼蛋糕，大家都没动，但是肉她也想吃。
干脆埋头干饭，先吃菜再说。
吃完晚饭一个个都满足的摸着肚子，看着蛋糕已经没有那么想吃了。
菜还剩了大半，饭更是一半都没吃完。
不过过年过年讲究的就是一个年年有余，今年的饭得吃到明年管饱。
来年也是一个幸福丰收年。
晚饭边吃边聊天，吃完收拾好已经是十点多。
今晚一个都不能睡的，要等着守岁。
一家子把瓜子花生都端到了张兰芬房间里，一家子十多口人围着电视说说笑笑看电视。
往年张兰芬都是不给孩子发压岁钱的，不过今年是例外。
她的生活现在顺风顺水，感觉下半辈子她可以跟李天富安享晚年了。
一切都如她所愿。
张兰芬拿出一沓零钱，“今天过年，妈也没给你们发过压岁钱，今天给你们发一回，祝你们过年好，样样好，身体健康。”
李秀珍坐在前面看电视，听到要给压岁钱速度极快。
转过身挤到张兰芬面前：“妈，我也祝你过年好，长命百岁。”
张兰芬笑着从手里抽出一块钱：“拿着吧！不要弄丢了。”
“谢谢妈。”
李有财一看是真的眼前一亮，一块钱呢！
这可是妈一天的工资，今年那么大方的，李有财藏着的私房钱没上交都有点心里过不去了。
他的钱都压在床板底上的，没人能发现。
但是给了妈，以后秋芳上学要用钱，他咋要出来，妈肯定不同意的。
算了，还是自己拿着踏实，以后他工作了会孝敬妈的。
李有财走到张兰芬旁边给她捶捶肩，捏捏腿：“爸妈，过年好，祝你们明年升职加薪多赚钱。”
李天富心里对老二家的思念早就烟消云散了，看着孩子们的嘱咐咧着嘴：“今年你就毕业了，到时候好好工作。”
张兰芬抽出一块钱递给李有财：“踏实点，别偷奸耍滑的。”
李有财心里一咯噔，这是啥，妈知道他干违法的事情吗？
这提醒是啥意思，不过看了眼张兰芬，好像不是啊！
张兰芬笑的一脸慈祥，此时此刻的家庭氛围是她想看见的。
李有财脸上依旧嬉皮笑脸的：“妈，你们放心，我肯定踏踏实实工作，早日娶媳妇。”
张兰芬没再多说什么，有追求是好的，想娶媳妇也是好的，自己有奔头就行。
反正上了班就全弄出去，厂里单身职工的宿舍都可以安排。
压岁钱发完，一家子都高高兴兴的，就连最小的春香春美都得了两块钱。
当然是张秋菊收入了自己包里，小孩子能用什么钱，这是大人常说的话。
十二点一过，新的一年到来。
一家子才迷迷糊糊地各自回了房倒头大睡。
在这个吃肉都要算时间的年代，街上家家户户都留了一盏长明灯，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李有福和陈红梅吃完饭早早就睡了，空落落的几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躺在床上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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