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拿出那个小小的、边缘有点变形的野战饭盒(不知从哪个废墟里淘来的),往里面倒了小半瓶矿泉水,架在火边另一个砖块上加热。这是给六六和咪咪的。
等待水开的间隙,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今天的第一根烟。
烟盒里还剩七根,他清楚记得。他叼住烟,凑到灶台边,就着余火点燃。
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腔,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和短暂的、虚幻的放松感。
陈默舒服的眯起眼,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白色烟柱在从破窗射入的光柱中扭曲、消散。
抽烟在末日是种奢侈的恶习,消耗宝贵物资,还可能暴露气味。但他戒不掉,或者说,不想戒。
这大概是他仅存的、与那个崩塌的文明世界还有微弱联系的几个习惯之一,是精神上的止疼药,也是对抗无边寂静和虚无的一种微弱仪式。
他一边慢慢抽着烟,一边用一根细木棍搅动着饭盒里渐渐温热的水。
然后,他拿出不知道过期多久的火腿肠,很珍惜地用刀切下薄薄的两小片,扔进饭盒里。
火腿肠的油脂和咸鲜味立刻在水中化开一些。
他又掰了一小块压缩饼干,搓碎了放进去。
这就是六六和咪咪的“汤”了。
对于动物,尤其是六六这样的大型犬,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但已经是陈默目前能提供的“热食”。
“开饭了。”他低声说,将饭盒从火上移开,放在地上稍微晾凉。
六六早就闻到了味道,立刻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耸动,尾巴摇成了虚影,但很克制地没有立刻去抢,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陈默,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咪咪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它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琥珀色的眼睛先审视了一下饭盒里的内容,又瞥了一眼陈默,才低下头,小口小口地舔食起来,姿态从容,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
陈默看着它们进食,自己才端起那缸子糊糊,就着逐渐冷却的温度,几口灌了下去。
味道确实不敢恭维,像泡发的纸板,但胃里有了热乎乎的东西,身体立刻感觉踏实了不少。他三口两口吃完,缸子底都没剩下什么。
饭盒很快被六六舔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汁都不剩。
咪咪也吃完了自己那份,正坐在一旁,仔细地舔着爪子和脸,清理仪容。
一顿简陋到寒酸的“早餐”结束了。
整个过程,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动物舔食的声音、陈默自己吃喝的细微声响,再没有别的声音。
没有对话,没有闲聊,没有晨间新闻的背景音。
只有他一个人,沉默地完成这一系列维持生命的必要操作。
他掐灭烟头,只剩短短一截。
陈默将烟蒂用脚踩灭,然后他开始收拾。
水壶里还剩一点热水,他倒出来洗了洗手和脸,冰冷的水让他精神一振。
用过的缸子和饭盒,他用一点点宝贵的水和沙子擦洗(省水),然后收好。
火堆渐渐熄灭,他小心地将还有余热的灰烬拨散,确保没有半点火星残留。
在森林边缘,火灾是比丧尸更可怕的灾难。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屋子里,看着重新睡去的平安,看着守在门口的六六,看着窗台上梳理毛发的咪咪。
阳光的斜角更大了些,光柱中的尘埃飞舞得更活跃。
屋子里有了烟火气——柴火烟、食物加热后的微弱气味、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烟味。但这“人气”稀薄得可怜,瞬间就被屋外那片宏大、冰冷、寂静的荒野所吞噬。
他穿上厚重的林业外套,戴上有护耳的老旧棉帽,手套也套上了。
接下来是赶路的时间。目标依然是北方,那片墨绿色的、沉默的山岭。
在发动汽车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提供了一夜庇护和一次热食的废弃检查站。
它和他经过的无数废墟一样,终将被遗忘。
而他们,带着车厢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和生存下去的执念,将继续驶入这片秋天越来越深、寒意越来越浓的、寂静的广阔天地。
孤独吗?是的。但生存本身,已经成了对抗这种孤独的唯一方式。
每一个烧开的水壶,每一顿简陋的饭食,每一次给平安喂奶粉,每一次点燃的香烟,都是向这片死寂世界宣告:我还活着,我们还在。
引擎发出低吼,车身震动,排气管喷出白汽,很快消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车子驶出山坳,重新投入那片无边无际的、金黄与墨绿交织的、沉默的北方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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