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霄抱着洛心最终化为飞灰、只余一缕残破衣角的虚无,跪在冰雪之中,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冰雕。
相柳那恶毒的狂笑和真相的残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将他的道心、他的信念、他的一切,都碾成了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几道熟悉而焦急的身影顶着风雪,艰难地登上了山巅。
是芊羽,还有几位在婚礼惨案中幸存下来的挚友。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躯壳的李玄霄,无不心如刀绞。
“李大哥……”芊羽化为人形少女,眼眶通红,想要上前,却被李玄霄周身那死寂而危险的气息所阻。
“玄霄兄,节哀……”一位剑修好友沉痛开口,“洛心姑娘她……是被相柳那魔头所害,非你之过。”
“是啊,玄霄,此仇已报,相柳伏诛,洛心姑娘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然而,所有的言语,落在李玄霄耳中,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冰墙,模糊而遥远。非我之过?仇已报?安息?不……他们不懂。
害死洛心的,不是相柳,是他李玄霄!是他引来了相柳的魔种,是他的婚礼给了魔种复苏的契机,是他的“爱”将洛心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所谓的“报仇”,更是天大的讽刺——他亲手“杀”了洛心。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清澈坚定、如今却布满血丝和死灰的眼眸,扫过众人,没有焦点,只有一片荒芜。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颤抖的手,在洛心消散的地方,一点点堆起一个冰雪的坟冢。
他就这样,在雪山之巅,洛心的冰雪坟冢旁,一坐便是数月。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任凭风雪侵蚀,仿佛要将自己也化作这雪山的一部分。
他的修为在极致的痛苦与自我放逐中,不进反退,气息日渐衰微,唯有眼底深处,那一点近乎偏执的火焰,未曾熄灭。
直到某一天,一位云游四方、精通卜算推演的老友,历经千辛万苦寻上山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面色沉重地告诉李玄霄,根据他多方探查和推演,洛心姑娘因被相柳操控,身不由己造下无边杀孽,吞噬了无数生魂。
此等罪业,天地难容。她的魂魄并未正常进入轮回,而是被地府判官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阿鼻地狱**,承受永世不得超生的酷刑,以赎其罪。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玄霄仅存的一丝“平静”。
地狱……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他,洛心甘愿成魔,背负滔天罪业。如今,她连死后都要承受这无尽的折磨?
“不……”干涩沙哑的声音,终于从李玄霄口中吐出,仿佛锈蚀了千年的铁器在摩擦,“不该是这样……错的……是我。”
他缓缓站起身,数月未动,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但那双死灰的眼眸中,却燃起了令人心悸的决绝火焰,那火焰名为——逆天改命。
“我要去地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把她的魂魄,带回来。”
“玄霄!你疯了?!”芊羽第一个惊叫起来,“擅闯地府,强夺罪魂,这是触犯天条,逆乱阴阳的大罪!你会被天庭追捕,甚至可能形神俱灭!”
“玄霄,三思啊!地府乃轮回重地,有十殿阎罗,无数阴兵鬼将,更有地藏王菩萨坐镇,你如今的状态……”好友们也纷纷劝阻。
李玄霄却仿佛没有听见。他走到冰雪坟冢前,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插在雪地中的那柄伴随他征战一生、此刻却仿佛也蒙尘黯淡的佩剑——龙渊。
他握住剑柄,一股微弱的剑气自发流转,仿佛感应到了主人那决死的心意。
“天条?阴阳?明明洛心她不是自愿的,为何地府如此审判她!”李玄霄嘴角扯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若天条不公,阴阳不辨,那我李玄霄,今日便逆了这天,乱了这阴阳,又如何?”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不会有阳光的天空,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洛心因我受难,地狱因我而入。这罪,我来担。这劫,我来渡。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无间地狱,是魂飞魄散,我李玄霄,也要闯上一闯!”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身后众人的呼喊与劝阻,手持龙渊剑,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剑光,撕裂风雪,直向那传说中幽冥地府的入口方向而去。
九幽之下,黄泉路冷,忘川河浊。李玄霄手持龙渊,一身染血青衫,独闯幽冥。
第一层,拔舌地狱。惩戒挑拨离间、诽谤害人者。无数鬼卒持铁钳欲拔其舌,李玄霄剑光一闪,鬼卒崩散,头也不回,踏入下一层。
第二层,剪刀地狱。惩戒教唆寡妇再嫁或为亡夫守节者。铁剪如林,他剑气纵横,剪断的唯有拦路之鬼。
第三层,铁树地狱。惩戒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不和者。荆棘铁树缠绕,他以身化剑,斩断一切羁绊,步步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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