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花似锦、异草芬芳的总坛,如今多处残破,弥漫着硝烟与淡淡的血腥气。核心区域的“万毒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蓝凤凰坐在主位之上,容颜憔悴,原本流光溢彩的紫色苗服沾满了尘土,袖口处甚至有一道被利刃划破的痕迹。她身旁,站着浑身浴血、须发戟张的黄河老祖老头子,以及祖千秋、黄伯流等任盈盈留下的忠心部下,个个带伤,神情疲惫却目光坚定。石海山等几位誓死追随蓝凤凰的五仙教长老也在一旁,人人面带忧色。
殿内,一位名叫图桑的年轻长老,情绪激动,猛地抱拳道:“圣女!贾布和齐云傲那叛徒勾结,势力越来越大,外围据点已丢失大半,我们困守此地,孤立无援,迟早……迟早会被他们攻破!依属下之见,应立即向梁发梁帮主求救!他武功高强,青帮如今威震江南,定能……”
“图桑长老!”另一位资历较老、面色阴沉的长老巴德厉声打断他,语带讥讽,“求救?向那个汉人求救?哼!苗疆距江南何止千里?等他收到消息,再召集人马赶来,只怕我们早就成了叛徒刀下的亡魂,总坛也早已易主!此乃远水难救近火!”
他环视众人,继续泼冷水:“更何况,黑木崖势大,杨莲亭心狠手辣,贾布武功高强,那梁发就算来了,带着他那点人马,难道就能敌得过魔教经营多年的根基?我看他未必有这个胆量,也未必有这个本事!何必让我五仙教欠下一个不可能偿还的人情,徒惹江湖耻笑!”
“巴德!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图桑怒目而视,“梁帮主义薄云天,当初在黑木崖便能杀童百熊,如今更是江南武林盟主,岂是贪生怕死、言而无信之辈?”
“够了!”
一直沉默的蓝凤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执。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期盼、或质疑、或绝望的脸,最终定格在殿外阴沉的天际。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决绝:“此事,不必再议。我意已决,不会向梁发求救。”
“圣女!”图桑和石海山等人失声惊呼。
蓝凤凰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深情,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守护:“我与梁郎……情意虽深,但此乃我五仙教内务,祸起萧墙,根源在我。他远在江南,基业初成,上有高堂,下有帮众数千人指望他吃饭,岂能因我一人之事,将他拖入这九死一生的险地?让他与庞大的魔教结下死仇?”
她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仿佛已看透了最终的结局:“若天意如此,总坛注定失陷,那我蓝凤凰,唯有一死以报历代圣女传承之恩,以谢诸位弟兄追随之义!但梁发,与此事无关。他……不该被牵涉其中。”
话音落下,满殿寂然。
黄河老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祖千秋、黄伯流等人面露敬佩与痛惜。图桑等支持求援的长老眼眶泛红,而巴德等人则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一片与殿内压抑气氛格格不入的、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香气,从蓝凤凰的袖间悄然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只有她和极少数人才懂得配比的香料,是她最后……或许是无意,又或许是内心深处无法彻底割舍的、一丝渺茫的期盼。
——
另一边,梁发一行人已策马冲入苗疆地界。山路崎岖,林深苔滑,马匹行进艰难,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帮主,前方就是瘴疠之地,马匹恐怕撑不住了。”赵小乙探查后回报。
“弃马!步行前进!”梁发毫不犹豫,率先翻身下马。他抬头望向黑云压顶的苗疆深处,那颗心早已飞到了那个紫衣女子的身边。他仿佛能听到她倔强下的无助,能感受到她决绝言语下的那份深情。
“凤凰,等我……”他在心中默念,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仿佛要踏碎这千山万水的阻隔。他知道,每耽搁一刻,她面临的危险就多一分。什么魔教势大,什么天罗地网,此刻都无法动摇他半分心志。
龙潭虎穴,他闯定了!
人,他也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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