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山道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岳不群率领着华山派一众弟子匆匆赶到。岳不群一身青衫,面如冠玉,神态依旧温文儒雅,他扫视了一眼场中情形,目光在令狐冲身上略一停留,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随即朗声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何事在此兵戎相见?” 他看向令狐冲,语气陡然转为严厉:“令狐冲!你这逆徒!怎可在此胡闹,破坏五岳同盟之谊!还不退下!”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点了“同气连枝”的调子,又将冲突的矛头引向了令狐冲这个“逆徒”,仿佛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陆柏见岳不群到来,心知今日事已不可为,有青帮精锐在此,再加上一个剑法诡异的令狐冲,己方已无胜算。他恨恨地瞪了令狐冲和定逸师太一眼,撂下一句“岳先生,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我们走!”便带着一众嵩山派弟子,借着夜色与地形,迅速退走,消失在密林之中。
刘三刀见状,提刀欲追,向令狐冲请示道:“令狐兄,是否要追击?”
令狐冲看着师父岳不群那看似正气凛然的脸庞,又想起他方才“同气连枝”的话语,心中虽觉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终究不愿违逆师命,更不愿在此时与师父起冲突,便摇了摇头,涩声道:“不必了,由他们去吧。”
危机暂时解除,场中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令狐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华山派人群中的那两个身影——小师妹岳灵珊和林平之。只见岳灵珊紧挨着林平之站着,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岳灵珊脸上带着依赖而甜美的笑容,那是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已遥不可及的温暖。林平之则是一副恭谨模样,但偶尔看向岳灵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占有与得意。
这一幕如同一根根细针,刺入令狐冲的心底,方才因激战而暂时压下的愁苦与酸楚,此刻又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他默默转身,不想再看。
定逸师太拱手说道:岳掌门,今日多亏了令狐少侠。
岳不群上前见过定逸师太,说道:令狐冲屡次勾结魔教妖人,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说罢,也不看令狐冲,这位“君子剑”上前来只是用眼角余光淡淡地扫了谢宝一眼,鼻腔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与不屑:“有劳贵帮费心了。不过,此乃我五岳剑派内部事务,贵帮远在江南,还是莫要过多插手为好。” 言语之间,直接将青帮的仗义援手定性为“多管闲事”,仿佛他们的到来,反而玷污了五岳剑派的“清白”。
定逸师太本就因嵩山派的袭击和岳不群方才偏袒的态度而怒火中烧,闻听此言,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反驳道:“岳师兄!此言差矣!无论青帮所图为何,暂不可知,但他们于我恒山派有救援之恩,这是不争的事实!若非他们及时赶到,我恒山一派今日恐怕已遭毒手,全军覆没!试问,在我恒山受难,生死存亡之际,高喊‘同气连枝’的其余四派,又在哪里?!”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山谷中,也炸响在每一个华山派弟子的心头。岳不群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城府掩盖,只是拂袖道:“师妹伤势未愈,情绪激动,岳某可以理解。此事日后自见分晓,岳某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显然不愿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缠,随即便带华山派众人离开。
这场三方聚会,最终在不欢而散的沉闷气氛中结束。众人各自怀着心思。恒山派损失惨重,定逸师太也受了内伤,决定暂且在此歇息一晚,次日再返回恒山。
就在这日傍晚,谢宝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面色凝重地说道:“令狐兄,事情有些不对。我刚才看到定逸师太独自一人,朝着那边山坳走去,行色匆匆,仿佛……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传音入密的召唤,事有蹊跷。”因为梁发出发之前有交代,所以谢宝格外注意定逸师太的动向。
令狐冲闻言,心中一凛,立刻将个人的愁苦抛诸脑后。定逸师太刚经历大战,伤势不轻,为何会独自离开?他不及细想,对谢宝道:“我去看看,你在此处等我消息。” 说罢,身形一展,便悄无声息地朝着谢宝所指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轻功极高,几个起落便已接近那处偏僻山坳。借着月光与乱石的掩护,他凝目望去,果然看到两条人影站在坳中,正是去而复返的定逸师太和……师父岳不群!
令狐冲心中疑惑更深,师父为何会私下约见定逸师太?他本非偷听之人,见此情景,便想悄悄退去,不欲窥探师长私密。
然而,他脚步刚动,异变陡生!
只见背对着令狐冲的岳不群,正在与定逸师太说着什么,突然之间,岳不群袍袖微动,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响起!
定逸师太全然没想到岳不群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对方手段如此阴毒隐秘,猝不及防之下,只觉要害一麻,一股阴寒之气瞬间侵入经脉!她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依旧儒雅温和的脸庞,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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